“呵呵,”杨荣睿冷笑,“说的可真够大义凛然啊!余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以为你投靠了赵铖,将来就能有什么好前程吗?你别忘了,绵山战役,明仲恒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你现在投靠了他,赵铖就能赦免你当年之罪吗?呵,你别忘了,肃王心爱的女人可就是明仲恒的女儿,他到北地可就是受了那个女人的蛊惑,来查她父亲是怎么被人害死的!”
“我出卖明将军?”余荣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上前就一脚踹上了杨荣睿,他恨声道,“当年我根本就没有听你的指令给明将军下毒,明将军身上的焕功散根本就是别人下的,这件事情这么多年我也一直都在查。当年明将军发觉自己身中涣功散,已知必死无疑,他知我是你的人,所以逼我带了几个将士突围,只为忍辱负重,有朝一日,可以查得真相,为上万冤死的将士报仇!”
“原来,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杨荣睿恶狠狠地瞪着他,胸中一片翻滚,忍不住又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他咬着牙道:“所以我中毒也是你下的?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他生性谨慎,怎么会被人下毒?
“不,杨荣睿,你这个人自知恶事做得太多,旁人怎么可能轻易给你下得了毒?你自己想想谁能近得了你的身,给你下了毒你还不自知吧!”余荣冷笑,“你作得孽,总是要还的。”
杨荣睿不敢置信,他气血攻心,恨道:“那个贱人!你,她竟然勾结于你!你们这对狗男女”
“呸,你嘴巴放干净点!”
余荣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老贼,你害死了绵山之战中的上万将士,难道你忘记了,程姑娘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吗?你生性多疑,可也竟然按不住色心,还敢将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程姑娘纳入府中,你这个老贼,程姑娘为报父仇,才真的是忍辱负重真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祭奠我绵山将士们的亡魂!”
“哈哈,余荣,你说当年明仲恒的毒不是你下的,就不是你下的吗?”杨荣睿呕着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道,“明仲恒若是不中毒,凭他的功夫,未必不能逃出来,哈哈,肃王为收买你,为你脱罪也算是煞费苦心,可是你们以为现在这般说,明仲恒的女儿就会信你们吗?”
“拖他到一边吧。”赵铖唤住余荣,抬头看向被兵士押着的庞文佑,道,“庞指挥史,杨都督不知明仲恒的毒是谁所下,庞指挥史能不能过来解释一下,给杨都督解一解惑,也好让他死个明白?”
庞文佑瞪着赵铖,他面上神色转换,身子早已如同筛糠般颤抖,最终他的眼神勉强定在地上,面色灰败道:“王爷,当年云州卫事都指挥使是杨都督,末将所有事情都是听杨都督调令,末将知道的,杨都督都知道,末将不知道的,杨都督也都知道。所以,王爷,末将委实不知明将军中毒一事,王爷”
赵铖看着他,冷笑,却没再多说,而是伸手拍了拍手,稍顷,便见两名兵士就从外面押了一中年男子进来,庞文佑看到他,脸上立时大惊失色。
他瞪着他,惊恐道:“你,林文铨,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此人正是明仲恒的贴身侍卫林文铨。
林文铨盯着庞文佑,“哈”一声,道:“庞佥事,我没死,你很失望吗?当年你以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逼我给明将军下毒,事后却又杀人灭口,一路追杀我十数日,我若不诈死还能活到现在?我跳下悬崖,这些年一直都留在西蕃,不敢回北地,更不敢回京城。原本以为能抱着痛苦和悔恨残了此生,可惜最终还是被肃王给找了出来。”
庞文佑终于崩溃,他大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林文铨,你全家老小都在京城,我有什么能力以你全家老小的性命逼迫于你?我不过是转达明伯量的命令,所有的事情都是明尚书明伯量做的!”
林文铨并不是北地人,他是明家的家生子,自幼就跟随明仲恒,家人也都是明家的家奴。明仲恒临死前知道林文铨背叛了自己,便知道此事十有八九家中人亦有份了。
“王爷,”庞文佑跪下,涕泪横流道,“王爷,请您明鉴,请您明鉴啊!当年之事委实不关我事。军中之事,我皆听命于杨都督,秘杀明将军一事,实在是明尚书以圣旨所迫,末将不过是一个区区下官,军令如山,末将只能屈从。”
“哦?是吗?那么勾结北鹘和西域,利用北鹘和西域的杀手,屡次刺杀本王,也是明伯量命你所为了?”赵铖道。
庞文佑额上的汗冒出来,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奉先帝的旨意和明伯量的命令给明仲恒下药一事,稍作转圜,还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可私通北鹘和西域,里通外国,就是灭九族,记史册的卖国大罪,不是一句听从别人命令就能拖得了身的。
“王爷,王爷,末将不知道王爷在说些什么,末将什么都不知道,末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爷”
“你不知道本王在说什么,”赵铖冷冷道,“那么你可知道,今日去林府暗杀本王王妃的那群人又是谁?你是不是还要跟本王说,和你毫无关系?”
他一边说着,手中的一封信就砸到了庞文佑的身上,庞文佑看到那信封上的几个字,脑袋只觉“嗡”一声,便知道自己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第95章
那封信是庞文佑写给北鹘大王子术赤的密信。
那位去林府女宴劫杀肃王妃的北鹘将军牧格,表面上是北鹘叛王古羿的人,但他实际上是北鹘王和大王子术赤派来的人。
北鹘王找赵铖求盟,想让赵铖支持他打回北鹘王城,夺回王位,他要的支持是五十万石粮草的支持,但赵铖愿意给的只有不和古羿联合,趁北鹘内乱之际,攻击祁州,让北鹘王受到内外夹击。
所以北鹘王只能被迫和庞文佑合作,庞文佑拿到了太后的口谕,道是只要除掉了肃王赵铖,便可以支持北鹘王夺回王位。
庞文佑和北鹘王定下的计策是,北鹘派出杀手劫杀肃王妃,而且新年宴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都看到是北鹘那位叛王古羿的人劫走了肃王妃,如此也把劫杀肃王妃的罪名按到了古羿头上,明太后就算迁怒,也迁怒不到庞文佑和北鹘王这边。
当然赵铖砸到庞文佑身上的信里面并没有多少实质的内容,以庞文佑的谨慎,还不至留下这么明晃晃的把柄,但赵铖既然能拿到他给术赤的密信,可见他在术赤身边也埋有很深的钉子。
这才是庞文佑恐惧的。
庞文佑瘫倒在地,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林府。
明珞看着牧格,面上仍是无丝毫紧张惶恐之色,只笑道:“外面大雪纷飞,北鹘王庭远在千里,本宫畏冷,是没有什么兴趣去你们王庭作客的。不过牧格将军既然已经到了我们大魏,依本宫看,还不若牧格将军留下,来尝尝我们大魏的美酒佳酿吧。”
明珞说完看牧格的神情渐趋戒备和紧绷,就笑着续道,“牧格将军不必太过紧张,你们王上和大王子那里,本宫自会派人去递话,告诉他们,他们的邀请本宫心领了,想来王爷自会好好答谢他们的这一番盛情的。”
牧格紧绷的面上终于裂开一个裂缝,他森然道:“娘娘刚刚怕是听岔了,本将军说的是奉我们新王,邀请娘娘去王庭作客,而非是那已被赶下王位的旧王。”
明珞“噗嗤”一笑,道:“你们北鹘人也真的挺有意思,这样大大咧咧反复强调,生怕别人弄错寻仇对象的陷害也算是别具一格。牧格,你潜伏在北鹘叛军中,竟然为了劫杀本宫暴露身份,北鹘王和大王子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她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她现在的反应,牧格已经察觉不对,他拔出刀,道:“少废话,娘娘还是到了我们王庭看看是不是我们新王诚意相请吧!”
他说完一挥手,身旁的两位侍从就飞身而起,直扑明珞而去,两人刚窜出去,众人只见灰影闪过,心中正惊骇之时,却见灰影尚未近到明珞席前五,就已经惨叫一声,直接从空中坠落在地。
牧格大惊,他一运气,意欲亲自动手,却只觉得气血如撞到一面厚墙,冲击过后四溅再逆行,全身顿时传来一阵胀痛。
明珞看都未看那跌落在地痛哼的灰衣下人打扮的杀手,只看着面色涨得通红的牧格,笑道:“牧格将军,先前你说我身边两个侍女,此时应是已经提不起力气来,若是强行运气,只会令得气血逆行,筋脉寸断。牧格将军,不知是不是就是你现在的感受啊?”
“你!”牧格再次运气欲直接制下明珞,可是刚提气尚未施功跃起,那内力冲击心脉,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本宫听说北鹘王的杀手杀人如麻,行踪诡异,现在看也不过如此,不过也怪不得你们,你们身手再好,被人出卖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她的目光从牧格身上移到庞大夫人身上,道,“你说是不是啊,庞大夫人?”
庞大夫人虽心狠手辣,心机颇深,但到底是一深闺妇人,见此情景已知事情出了变故,已经吓得控制不住地哆嗦,她对上明珞笑吟吟的眼睛,一股痛恨令得血冲上大脑,她道:“肃王妃,是你,是你引来了这些北鹘人,你这个祸星,天煞孤星,还未出世就克父克母,还克死了跟随你父亲的上万将士一起丧命,你走到哪就会给哪里带来灾祸”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