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2)

公府表小姐 云峤 2459 字 14天前

“刘公公,你背地里叫的恭敬,也没人替你邀功。”

徐德知道母亲不喜自己的态度, 可他已经算是半个刘梦梁的人了,依他看,到时城门一关,什么滕王、齐王, 都不是对手,幼帝登基,司礼监掌印就是立皇帝。

刘梦梁已许诺他,将来尘埃落定,少不了一个二品的尚书头衔,比自家兄长还要慷慨大方。

他还后悔当初没和冉念烟身边那个姓夏的下人好好相处呢,不然搭上这条关系,封侯都是唾手可得的。

徐德怕母亲生气,说了一番刘梦梁的坏话,骂了一通朝中有奸臣,便讪讪告退了。

回去和妻子商量,曲氏自然叫他不要放弃和宦官的交往,那才是现时可得好处,□□叨着,却见丈夫并不宽衣,似乎还要出去的样子,问道:“这么晚了,你不换衣服,还要去哪?”

徐德无奈道:“不还要到我妹妹那儿一趟吗?盈盈下落不明,怕她挺不过去。”

之前因为婚约的纠葛,曲氏已经和徐问彤结怨了,此时难免幸灾乐祸,拉下脸来对丈夫道:“她若求你做什么,你可别夸口答应,称称自己的斤两,泥菩萨过河,自身尚且难保,一家人还隔着几堵院墙,谁又能帮上谁呢!”

徐德心说那毕竟是自己亲妹妹,再看看妻子的脸色,怕说了就免不了又是一场闹,胡乱应付几句便出去了。

冷翠轩里不冷清,徐太夫人怕徐问彤想不开,空闲的丫鬟仆妇都到这儿轮班坐更,不许打片刻的瞌睡。

屋里屋外都是人,见徐德来了,提心吊胆地道了万福,听徐德问:“姑奶奶睡下了?”

没等有人回答,屋里先传来徐问彤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走,一个个盯着我,当我是什么,贼人?犯人?都给我出去!”

连徐德在内,屋外的人纷纷侧目看向窗里,明灯透过窗纸剪出一个女人的影子,从床上起身下地,指着跪了满地的下人大发雷霆,下人们只敢屏着气连声说不敢,却没一个真出去的。

屋外的人为难地看向徐德,那意思是,要不二爷您亲自进去劝劝,她们也没办法了。

徐德当然要进去,和想象中一样,妹妹头发散乱,衣裳被自己发怒时揉搓得凌乱不堪,满脸颓丧,一副近乎疯癫的样子。

这还成什么体统,叫花子都比她体面,他心里议论着,到嘴边却变成了,“快快坐下,你们都出去,伺候不好还在这儿惹人生闲气。”

跪了满地的人如释重负,只要有一个不离开,徐德不悦地道:“你没听见我说话?”

那人抬起头,正是翡清,她镇定地道:“我是夫人的贴身侍婢,是小姐选我在夫人身边伺候的,职责所在,寸步不离。”

徐德见妹妹对这丫头没什么厌烦情绪,只好听之任之留下翡清。

“夷则把齐王请回来了。”他开门见山地说着重点。

徐问彤一听,顿时眼中放光,坐在兄长身边确认道:“齐王,你说夷则请了齐王?是不是齐王知道什么,有法子把盈盈找回来?”

徐德心说果然是自古父母最痴心,他并没那种意思,却被曲解了,赶忙道:“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可是听说,那小子知道盈盈不见了,什么反应都没有,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徐问彤皱起眉,不敢相信自己会看错人,追问道:“什么话?”

徐德犹豫半晌,道:“大概就是这个妻子在他心里无足轻重、可有可无吧,也没打算出手相救,怕被暗里的敌人要挟。”

徐问彤的心一下就像被千万根发丝细的钢针反复研磨,又像被滔天的洪水卷起,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竟被她的丈夫看做无物,还是自己亲手为女儿挑选的丈夫。

“他真这么说,你别骗我。”

徐德只是听传闻,并不知徐夷则已经在徐太夫人面前澄清过了,连声劝妹妹别去打扰母亲休息,夜已深了。

徐德言尽于此,当即道别。

翡清却怀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和徐夷则接触过,早就看出他对小姐的心意,怎么会想徐德说的那么不堪?

···

冉靖这些时日也是辗转反侧,第二日徐夷则出徐府,正要按昨夜定下的计策,借着筹备丧仪的名义到京营笼络将领,将滕王的势力转移到齐王麾下。

普通的士兵向来是只知徐家,不知君王,镇国公府让他们如何,他们便如何。徐家才是百年来同他们出生入死的同袍战友,皇帝算什么,在生死铸就的信赖面前,不过是两个毫无意义的字罢了。

徐夷则被冉靖的人拦了正着,看马车上有露水的痕迹,想必很早就到了。

冉靖从车上走下,显然一夜未眠,他闲话不多说,一开口便是:“今日无论如何和我去冉家,不然来日又回东宫,又找不到你的人。”

徐夷则知道这些都是末节,唯一要提防的就是劝亲属们不能擅自行动,也和冉靖说了原委,冉靖将信将疑道:“你确定是在谢家?”

徐夷则道:“确定,可您也要保证,不能打草惊蛇。”

等到齐王根基稳固,才是营救的最佳时机,现在去要人,不过是软磨硬泡白费功夫,只要那些太子旧臣还有余念未消,冉念烟都是个绝佳的人质,一下牵制徐、冉两家,不如暂不理会,对方便没法用她加以要挟。

京营一日一夜便可往返,陈青很忐忑地等待入夜。

今夜徐夷则很可能晚归,他又能潜入南府和徐柔则相见,现在时局不佳,婚期后议,可他心里笃定,是他的迟早都是他的。

慧明禅师也被请回南府,继续为徐丰则诊病,不过听南府的下人说,徐丰则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明明已经能起身了,却不常起来,也不像往常那般,在病榻上依旧读书。

陈青说,他大概是觉得疲惫,所以厌倦了。

他指的是厌倦千篇一律的日子,而徐丰则真的是厌倦了,厌倦的却是自己,厌倦没用的自己,还要连累妹妹下嫁给狼子野心的陈青。

说白了,他对陈家的认识仅限于徐征夫妇的说辞,对于父母,他向来是信任的。

于是今天薄暮之前,已经能缓慢走动的他忽然提出要出去散步,下人都很高兴。

他们扶着他走出院子,走近花园,走上假山,此时徐丰则已经能抛开搀扶自己的人,慢慢行走,下肢也不至于酸痛难忍。

他看着假山,海棠花仅余绿叶,绿叶中隐约又青涩的果实,记得上次来时,这里还是海棠盛放,山上有小亭,不高,却可俯瞰南府风光,也可隐约看到北府的一些院落。

那里堆满白色的物什,是为徐衡准备的,想来想去,自己曾经历多少人事变迁,光是徐家南北两府,就有多少人离去。

今天,该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