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以来,花印修所说的话,迟墨并不入心,不过当迟墨发现,花印修和镜子中那个总爱在他眼前打转的灵体重合的时候,又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此时此刻,迟墨再一次和他的双眼对视,他忽然发现,他很难承受这样的双眼,如果那双一直凝望着他的眼睛闪动不是恨,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而当迟墨用指尖将冰凉的面具往上挑起的时候,他看到了花印修的眼神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他刚才都不曾害怕过,可是现在他好像在害怕。
他完全可以拒绝他,甚至只要说一个字,迟墨想,他一定会停手,不管他现在有多么好奇他面具下的脸。
但最终,花印修只是又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失了血色的唇,闭上了双眼。
迟墨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感觉,他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手指好像勾的不是这薄如蝉翼的玉面,而是重逾千斤的沉铁。
因为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迟墨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不再微笑时显得无比沉静的眼型是那么的熟悉,那些古怪的错觉,偶然闪过的怀疑就这样交杂着记忆碎片呼啸而来。
所以当迟墨将面具完全揭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惊讶,只是有一种说不清的释然,类似于“啊”,“难怪”这样的感叹。
而迟墨感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他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不过迟墨对于对方来的速度这么快还是有些惊讶,毕竟他才解除两人本命剑的关系,对方也会因为本命剑脱离的关系受伤。
就算在刚才那一瞬间会有气机牵动的感应,也不该这么快,况且他以为他刚才表现地够明白,他不会再来了。
就在这时,重明君已经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来,他眉如远山,眸中深幽,一如初见时清冷雍华。
但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他眉间微蹙,似乎在努力隐忍着什么一样,不仅仅是由于本命剑脱离带给他的不适,更因为面前的这一幕是何其的刺眼。
尽管他之前就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但他看着迟墨临时披上外衣的时候,他忍不住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刻薄语气说道:“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迟墨听到他的话,忽然笑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逃避,而是转身过去看他,现在,他已经不用再演戏,也不用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于是迟墨用一种近乎陈述的方式平淡地说道:“你来了。”
但这句话在这样的语境下足以让人领会成另一个意思。
重明君的脸色越加苍白了一些,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可以抱着一个希望,希望迟墨那个没有说完的话,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