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谐原本伸手去勾装满酪浆的梁壶,听到慕容定这么问,手臂僵住。他抬头,眼里都染上三四分的锐利,“你阿娘怎么能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相提并论?!这话以后你不准再说,你要是再说,我就真把你给结结实实抽一顿!”
慕容定伸手摸了摸鼻子,心下五味杂陈。
慕容延满怀希望的去了贺楼氏的正院。一到正院,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药味,贺楼氏刺耳的尖骂几乎在耳朵里炸开,“贱婢!滚!给我滚出去!”
慕容延一入门就见到贺楼氏高高举起手中的拐杖,打在一个侍女的脊背上。那个侍女当场被打的扑倒在地,口吐鲜血。
贺楼氏的腿,到底还是瘸了。断骨之伤,至少要在床上养上百日有余才能稍稍走动。可是贺楼氏却是腿骨还没完全愈合,就慌乱的上了路。一路颠簸,腿骨移位,后来打断了重接,也耐不住她日日想着到长安来,在床上丝毫不安宁。
时日一长,她腿脚上的毛病就显现了出来。而这回,替她医治腿伤的医官也束手无策。
贺楼氏瘸腿之后,性情越发暴戾。
“阿娘!”慕容延叫了声。
贺楼氏高高举起的拐杖一顿,她怔怔转头看向慕容延,见到他,贺楼氏喜笑颜开,“六拔来了?”
说着,她一瘸一拐的,手臂撑在拐杖上,向慕容延走来。
慕容延赶忙迎接上去,扶住贺楼氏的胳膊,“阿娘,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贺楼氏原本脸上的笑都变成了愠怒,她指着被拖走的侍女,“那个贱婢,我想喝口暖汤,她竟然给我端上一碗烫的!我喝在嘴里怎么都不是要的那个味,简直气死我了!”
慕容延好言劝慰了几句,这才让贺楼氏舒服一些。他扶贺楼氏到床上坐下,“阿娘,儿这次来,是有事和你说。”
贺楼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腿脚出问题之后,慕容谐过来看过她几回,但是每次见面,都是以大吵慕容谐拂袖而去,之后慕容谐也再也没有叫她管事。她整日都在这屋子里头,心绪难平,似乎浑身上下都有劲儿没地使。
“六拔,甚么事?”
“我想要把朱娥给休了。”慕容延道,“她对阿娘实在是无礼,以前碍着段秀,不能讲她怎么样,现在段秀已死,段兰也只是个逆贼。那么就不用留她了。”
“你的打算是……”贺楼氏问。
“与她一纸休书,然后将人关到寺庙里头,”慕容延笑了声,“然后叫人把她水粮全都断了。到时候就对外面说她绝食自尽。”
“妙,实在是妙。”贺楼氏听儿子这么说心下大慰,不过她才说了两声,又觉得不好,“不,你就这么休了她,太便宜她了!”贺楼氏咬牙切齿,迎着慕容延的惊讶的目光,“你把她留下来,我来收拾她!”
“阿娘?”慕容延惊诧不已,不是原来都谈的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她之前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了这么久,你就这么把她给弄死,太便宜她了!”贺楼氏嘴角勾起,笑容阴森骇人,“而且你休了她之后,要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那些人就戳你背说些甚么难听的话。”
说着,贺楼氏眼里射出近乎狂热的视线来,“我怎么可以就这么看着她舒舒服服的去死?你把她叫到我身边来,我身边缺人伺候,她这个做儿媳的,不到我身边来成何体统!”
“阿娘……”慕容延有些不忍,知母莫如子,哪怕他不愿意承认,心中也明白贺楼氏此刻是性情比以前还有乖戾,朱娥到她手里,就算不脱一层皮也是要被折腾的半死。
贺楼氏见他有迟疑,一眼乜来,“你难道不愿意?你不要这个女人,阿娘再给你寻个好的,不过她必须要到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