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定眯了眯眼, “你们先出去。”
此言正中慕容烈下怀,傧相们呆在新娘子房间里,不像个话,一开始脑子发热跟着慕容定冲上来,呆了一会束手束脚的。傧相们都是十八、九的大小伙子,家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不是外头那些乡野村夫,才不会想着要看新妇出丑,和新郎做些猥琐不堪的事才心满意足。
慕容烈手一挥,那些跑进来的傧相们,如同潮水一样,向门外涌去。不一会儿,室内的傧相走了个干净。
慕容定绕过屏风,就见到坐在床上的清漪。清漪面前垂挂着纱帐,内外盈盈的灯光,将里头的人的身影映照在纱帐上。
“出来吧。”慕容定笑盈盈的,“我人都上来了,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可真的抱你下去了。”
说着,他真的伸手去拨开她面前的纱帐,纱帐一拨开,清漪坐在里头如同寺庙里的菩萨,浑身上下光芒闪动,两鬓生辉。
世家女们盛装除了出嫁就是获得封号的时候了。
清漪坐在那里,仰头看慕容定都觉得脖子痛。
慕容定借着灯光瞧见她坐的那张大床下的洞里有什么东西,立刻弯腰去掏,还真的被他掏出一双锦制的云头履来。
他手里拎着那双云头履,看向清漪的目光似笑非笑,“怪不得你叫我找呢,原来是吃准了叫我找不到。”
“那么多人在,找女子的鞋履,亏得你说得出口,既然是要找,当然你来,别的男人若是找着你,你愿意?”清漪脖颈微动,目光从慕容定的脸上移开。他的那些小心思,她也看的出来。
慕容定粲然一笑,“说的也是。”
说着,他把手里的云头履放在床下,“走吧。”
左右侍女立即过来服侍清漪将鞋履套在她脚上,她起来的时候,侍女在后面将长长的裙摆抬起来,免得新娘子不慎踩到自己的裙角摔倒。
这会还是夫妻真正相见的时候,清漪下了楼,就被迎到堂屋里头,宽敞的堂屋里灯火通明,两面没有遮挡的墙壁,几乎和亭子也差不了太多了,里头防止这好几面屏风和行障,几面屏风围城的小空间里,放置着一具马鞍,清漪到屏风内坐在马鞍上。
慕容定照着规矩正坐在她对面,然后满脸正气,目不斜视的对着她弯腰拜下去。
清漪弯腰回礼。
然后两人拜别杨芜和王氏。
杨芜看着慕容定和清漪到面前领训,心绪复杂,他这段时间躲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和这个白虏见面。
他目光在慕容定脸盘子上转了一圈,心里冷哼一声:也就还剩下一张脸勉强能看了。
“你在慕容家,要小心谨慎,多多忍耐,遇事多想想两家的不同,阿叔是帮不了你。”
慕容定一听,白眼都快要翻出来了。这老家伙把他家里当狮虎窝还是蠕蠕人的帐子了?开口就是小心谨慎,多多忍耐,还什么阿叔帮不了。说的他家好像龙潭虎穴,个个都是妖精,只要人进了他们家就出不来似得。
坐在一旁的王氏闻言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丈夫,表面上面色如常,可心下却一阵阵犯嘀咕。当着新婿的面说这些话,可不应该,毕竟新婿只能算的上半个自家人。尤其这位还是鲜卑,那么半个自家人都不是了。这个侄女嫁出去,家里人谁不说,谁也不提,可是心里头清楚,六娘差不多是被杨家放弃,是好是歹都靠她自己的造化,可话当着别人的面也不该这么说。
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清漪低垂着眉眼,动也不动。甚至脸上半丝触动都没有,慕容定只管接人,杨芜那些话,尤其是底下的深意,从左耳进从右耳出,半丝都留不下痕迹。慕容定自幼和韩氏寄居在慕容谐家里的时候,贺楼氏嫉恨母子俩,当着慕容谐面不说什么,但是私底下对母子两人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似乎母子两人完全靠她的嫁妆过日子似得,杨芜这点文绉绉的功底,慕容定完全不放在心里。
慕容定等杨芜一通又臭又长的话说完,伸手搀扶起清漪,她浑身上下都是珠宝首饰,动一动环佩叮当,必须有人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