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他心里十分清楚,既然有了尚清寒的干预,而冼淼淼摆明了软硬不吃,那么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与其像个怨妇一样继续进行无谓的吵闹和挣扎,倒不如赶紧解决迫在眉睫的困难,毕竟他跟苏恒的事情已成定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跟冼淼淼不彻底撕破脸,他就有挽回颓势的可能。

他打算的也很好:

左右尚云璐已经死了,冼淼淼就剩下自己这么一个直系血亲,父女天性无法磨灭,哪怕就是这些天闹脾气,过后只要冷静下来,不怕她想不起自己的好来!毕竟除了他,这世上还能有谁对冼淼淼的任意妄为无条件包容、纵容的呢?

情感受伤的小姑娘最容易被打动,自己只要时不时的关心她一下,嘘寒问暖一下,幼鸟重新回来寻求庇护指日可待……

很快,冼笠然就购入了一套新的房产,然后近乎倾家荡产的购置家当,而外界也对他的这一举动议论纷纷,不少人甚至一针见血的指出,说这是冼家父女正式决裂了。

自始至终,冼笠然都很沉得住气,不作任何回应。

但他平静无波的面具,终于还是在股东大会当日裂开了。

“淼淼?!”

冼淼淼挽着尚清寒的胳膊,很例行公事的冲他笑了下,然后就目不斜视的踏入了会议室,坐在了尚清寒下首的座位。

论公,她是璀璨的第二大股东;论私,她是尚清寒最疼爱的孙女,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坐在这里无可厚非。但是从十八岁正式成年至今,冼淼淼毕竟一次也没出席过,甚至大家都知道她对娱乐圈毫无兴趣,所以今天她的这一举动,不少人都意识到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而对一家企业,尤其是某种意义上的家族企业而言,势必少不了空降兵。

哪怕冼淼淼日后真的会执掌璀璨,但是假如现在就让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骑在一群老狐狸头上作威作福,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

冼淼淼就像没看到大家眼中的深意一样,等尚清寒介绍结束后就站起来,面带微笑的说,“大家好,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席,年纪又轻,见识也少,待会儿如果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希望大家不要跟我计较。”

尚清寒带头鼓掌,另外也有几个手段圆滑的股东笑着打哈哈,“冼小姐真是客气了,公司是大家的,一起探讨,一起探讨嘛。”

冼淼淼冲他笑了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我不会担任公司职务,也不会插手公司的经营和管理,所以,大家可以放心了。”

她的话说的太过直白,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有些耳根发热,觉得这姑娘果然还是嫩了点,这种话怎么好在公开场合说出口。

不过,她越是嫩,越是不通人情世故,在场的人精们也就越放心,于是拍起马屁来更显真诚:

“瞧这话说的,哈哈哈哈。”

“对啊对啊,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无地自容了。”

“太过谦了,过谦了,冼小姐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哈哈,到时候恐怕我们还得向你讨教呐。”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以后大家少不得还要靠冼小姐赏饭吃,参与管理也是应该的,必须的嘛……”

“虎父无,咳咳,这个冼小姐得老爷子亲自教导,自然是浑金璞玉,我们可就等着跟着沾光的那一天啦,哈哈哈!”

这些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反正大家听见冼淼淼明确表态之后表情都松快了不少,会议室里的气氛也跟着活泛了。

璀璨内部或者是他们家里闹成什么样大家都不在乎,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但假如冼淼淼真的执意要掺和公司运营,在座的股东恐怕就要掂量掂量手里的股份,看捏的是不是烫手了。

他们只是纯粹的生意人,跟谁关系好不好也得先看能不能赚钱,如果尚清寒那老匹夫真要把全副身家交给一个丫头瞎折腾,那么他们就是拼了跟他闹翻脸,也得先把钱撤出来再说。

不过既然冼淼淼这么有自知之明,那么他们也不介意投桃报李,给予她一定程度的支持。

今天过来,冼淼淼也没指望能一下子收服人心,只要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大家知道饭碗依旧稳固也就达到目的了。

看着各自打算盘的众人,冼淼淼在心里冷笑,不担任公司职务、不插手公司运营管理,可并不代表自己不会做点儿什么……

会议结束之后,尚清寒和冼淼淼在一群人的陪同下会见了璀璨几位高层,稍后还见了公司当红的几位艺人,最后以一场饭局结束。

作为公司第二大股东,冼淼淼能明显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热情,讨好都要写在脸上了。尤其是那几个修炼得道的狐狸一样的艺人,花样翻新的夸赞和追捧简直让冼淼淼有些飘飘然。

她并不鄙视这种做法,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觉得他们挺了不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像她一样不需要奋斗就拥有大量财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娱乐圈激烈竞争所带来的压力,在维持好公众形象的同时,还能打点好上下关系。

好吧,她也必须得承认,听别人睁眼说瞎话也挺爽的!

当日,对冼淼淼的出席同样表现出惊讶和意外的,还有她的大舅舅尚云朗。只不过会前他到的比较晚,一直都没找到合适得机会寒暄,会议期间又一直在阴谋论,一直到晚宴上才打开僵局。

“淼淼,”在周围人最多的时候,尚云朗堆起满脸的笑,张开双臂给了冼淼淼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大声关怀道,“终于肯出门了?我跟你舅妈还有你哥哥都很想你呢。”

完全是胡扯,冼淼淼反手回给他拥抱的时候笑着想,真要有那份心的话,怎么平时连电话都不记得打一个?你妹妹的周年还没过,妹夫就要另娶,怎么就没听你这个娘家哥哥哪怕站出来说一句场面话?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小舅舅还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对冼笠然的鄙夷呢……

见冼淼淼不吭声,老爷子也没表态,尚云朗忙再接再厉,恨不得拿毛笔在自己脑门儿上写几行黑漆漆的“大家都来看,我很关心这死妮子”的大字。

“听说你把房子卖了,手头紧的话千万别瞒着,咱们家的姑娘怎么能缺钱花呢?有事儿一定第一时间告诉舅舅。”

眼见着越说越不像话,尚清寒终于看不下去他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沉着脸瞥了一眼,语气淡淡的说,“我还没死呢。”

顿了下,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长子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尚云朗脸上刚泛出点喜色,就听老爷子又轻飘飘的丢出句话来,“不过既然你有这份心,又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让你白操心,不如你替侄女儿拾掇套房子出来。”

尚云朗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张了两三次嘴也没憋出一个字儿。

他在国内就那么几套房子,除了老婆孩子的,还有的养着情人,要不然就是他自己隔三差五要过去住的,哪儿来的空余给冼淼淼?而且真要让她住进去了,万一到时候不搬走了怎么办?自己难道还真能赶人?

知子莫若父,一看他这个不中用的样子,老爷子越发烦躁,心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福气,净生出些不争气的玩意儿!

老大这么个怂样儿,老二干脆就连参加股东大会都懒得来……

不要说尚清寒,就是冼淼淼和旁观的几个高层看了也在心里直摇头。

就尚云朗这种心机和城府,老老实实当个等分红的股东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没有金刚钻愣拦瓷器活儿,削尖了脑袋也想巴望公司的领导权,这就要命了。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位,稍微给点刺激就把喜怒明晃晃的摆在脸上,这个样子怎么跟冼笠然斗?

毕竟是自己的舅舅,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话,自己也面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