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好几天没来上课了,舍馆也找不到她人,问胡夫子,胡夫子说大概是她家人来了,前几天有个人上门给她办理退学。不过因未见到苏柔本人,胡夫子并未答应。
陆薇觉着奇怪,苏柔学得好端端的,为何要退学?不会是她与刘玉这几日冷落她,让她心里不舒坦了吧?
陆薇愧疚了一晚上。
七月中旬,南疆使臣抵达京城,皇帝在政宫的麒麟殿设宴为友国使臣们接风洗尘。
是的,此时的南疆与北梁还算交好,贸易往来很是频繁,可是在陆薇的印象中,这一年南疆并未造访北梁。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她刚被册封为郡主不久,南疆那边便差人送来了贺礼,这自然是对太后的示好,也埋下了日后太后勾结南疆陷害楚璃的隐患。
为什么会来了使臣?总不会是来给她庆贺册封之喜的。
很快,陆薇便知道了答案。
接风宴,陆家也收到了邀请,与后宫女眷的宴会不同,这是奉圣上的名义,乔氏让陆卿请了假,一家四口盛装去了麒麟殿。
陆卿已经知道了苏柔退学的事,神色恹恹的。
“囡囡的亲事都定下了,卿儿的可有眉目?”陆相国问妻子。
乔氏温声道:“我瞧那吴家小姐,温柔娴静,才貌双全,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吴小姐,她前世的大嫂,这辈子就算没与大哥一见钟情,也还是阴差阳错入了娘亲的眼。
就像太后没册封她,她也还是做了安郡主,命运之神奇,妙不可言。
陆相国赞同地点头:“那孩子我见过,确实不错。”
陆卿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到。
陆相国与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叹了口气。
麒麟殿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共一正殿、二偏殿、三花园,偏殿多为使臣们的居所,今日的宴会设在正殿的大堂。
堂内金碧辉煌,以汉白玉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四根盘龙金柱拔地而起,稳稳地撑住房梁。金龙雕刻栩栩如生,每一片龙鳞的纹路细致到了极致,犹如自然生长的一般。金龙以黑曜石为目,口含夜明珠,气势逼人。
正对着大门的尽头,拾阶而上,中央为帝后宝座,两旁稍下的位子为南疆皇室的宝座,而其余的使臣们,则与北梁的一样,坐在台阶下方两侧的席位上。
陆薇等人到这边时,殿内已经热闹非凡了,不少千金们坐在席位上窃窃私语,眼神瞟向台上的方向。
陆薇顺着众人目光望台阶上看去,帝后已经到了,皇帝与一位年纪相仿的南疆皇室相谈甚欢,霍皇后则是客气地与身边的妙龄少女说着话。
那少女虽换上了南疆的服饰,可陆薇仍是一眼认了出来:苏柔。
陆薇万万没料到苏柔竟是南疆人,还是个皇室,难怪那么优秀。
陆薇再看向大哥,发现大哥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大哥以为苏柔是个没有后台的小女子时,愿意放下门楣去追求她,可如果对方是南疆的皇室,他就有些配不上了。
陆卿眸光暗淡地移开视线,与家人入了席。
霍皇后让人把陆薇请了上来,拉着陆薇的手道:“你们是同窗吧?”
陆薇看了苏柔一眼,点点头:“是,苏小姐……呃……就坐我旁边。”
霍皇后笑道:“我听公主说了,你待她极好。”
“公……公主?”陆薇瞪大了眸子。
苏柔略一欠身:“南宫柔,之前多有隐瞒,请陆小姐见谅。”
陆薇忙起身,回了一礼:“公主殿下言重了,你微服私访,隐瞒身份也是应该的。”
自己甩了她几天脸子,她不会记仇啊?
陆小薇的心里有点儿打鼓了。
前世她没去广文堂上学,不认识南宫柔,也不知南宫柔进了广文堂没,竟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冒冒失失地把人得罪了。
“哈哈,小女顽劣,给大哥添麻烦了!”那位南疆的中年男子抱拳说。
他既唤南宫柔小女,想必就是南疆的现任皇帝了。陆薇前世到南疆时,这位皇帝已经过世,是他的嫡长子继承皇位,所以她未曾见过他。
皇帝拍了拍南疆王的肩膀,笑道:“郴(音同陈)弟是把朕当了外人吗?侄女儿来朕这里别说玩几天,就是一辈子住下又有何不可?”
敢情苏柔,不对,南宫柔进广文堂的事,皇帝是知道的。
想想也对,北梁好歹是军事大国,若叫一个异国公主悄无声息地混入帝都,就太让人耻笑了。
南疆也不会这么干,让人觉得他们是在往北梁安插细作就不妙了。
陆薇告别霍皇后与南宫柔,回了自己席位。
陆卿的情绪不大对,喝了两杯酒,喝到第三杯时,陆薇拦住了他:“干嘛呀,大哥?想借酒消愁,还是想以酒壮胆呀?”
陆卿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早知苏柔是个公主,打死她都不会给苏柔甩脸子好吗?不过奇怪呀,她前世嫁到南疆皇宫,怎么没见过苏柔呢?是苏柔已经出嫁了,所以不在宫廷了吗?
“南疆的公主可真漂亮呀。”隔壁的一位夫人感慨道。
北梁皇室的容貌已算十分出类拔萃了,但就女眷而言,还真没哪位成年的公主或王女胜过她,倒是楚璃长得太妖孽,姿容在她之上。但楚璃是男的,谁会把一个男的拿去与女子比美?
陆薇问陆相国道:“爹,南疆皇室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