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莫慌。”庄采薇给自己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稻草堆斜坐下来,道,“既然到现在都没要我们的命,多半是因为我们还有用处。”

“……什么用处?”戚念双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多了几分惊恐,“难道要把我们卖掉?”

一听这话,庄采薇愣住了,道:“你这个思路我倒是没想到,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戚念双顿时眼眶就红了,道:“那我们这辈子不是完了吗?还不知会被卖到那个腌臜地方,若真是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

“哎你别哭啊。”庄采薇也没想到她眼泪说来就来,连忙道,“你听我说,之前在那里有那么多人,他们不绑别人偏偏来绑我们,还假扮成你家的婢女,可见是早有准备的,指不定凉棚会榻就是他们的手笔呢。这么一来,说明他们是知道我们的身份才将我们绑走的……可是你想想,如果单纯只是要绑了卖掉,又怎么可能会挑你我这般身份的姑娘,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多半要拿我们来交换什么东西,或金钱,或利益,或者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戚念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是她一个心高气傲的高门贵女,又不是那等偷鸡摸狗的性子,平日里做的最出格的事也顶多就是私下说说别人坏话了,哪里接触过这类事情,顿时也顾不上害怕了,柳眉一竖就对着庄采薇道:“怎么就是我了?就不能是你从前得罪了什么人故意来作弄我们?”

“我可是为了救你才落入敌手的,那坏人打扮的也是你家下人的样子,怎么想都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嘛。”庄采薇不服,“我都三年没回京了,这几年得罪的人可都老老实实在北边呆着呢!”

“呵,别忘了你可还是未来皇后,要论身份比我贵重多了。”戚念双恨铁不成钢地提醒庄采薇,顿了顿之后又很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番,道,“虽然面上实在是看不太出来。”

庄采薇顿时气结,敢情自己这是打哪救了个白眼狼出来,不说和她共患难也就罢了,竟然在如此危机的时刻还不忘埋汰她。

然而翻了个白眼之后还是要认真分析当前现状,戚念双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大长公主府和明荣伯府都是闲散勋贵不问政事许久,除了宅门阴私外很难想象会有人使出这种手段来对付他们。

但是她庄采薇就不一样了,作为北方节度使最宝贝的女儿,以及外人看来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人选,她身上牵扯的每一桩爱恨情仇和官场博弈都不是小事,甚至就连北方外族也有不少人做梦都想弄死她,那是用上什么样的花招都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万一因为自己连累了戚念双受了伤又被绑架,那还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庄采薇往她身边靠了靠,很是认真的纠正道:“别的都好说,若真是想绑了我来威胁陛下的话,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戚念双嘴角一抽:“……还挺押韵。”

第十三章

言成简和庄采薇的这桩婚事,从当初先帝赐婚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凤中勋贵们议论的热门话题,再加上言成简意外登基,庄采薇回京,以及言成简在朝上驳了催婚的御史,这一连串的操作更是使它甚嚣尘上,戚念双整日里听得耳朵都要起老茧了,这会儿既然说到这个话题,横竖两个人也逃不出去,她便自然而然地问了起来。

“你和陛下之间是怎么回事?他真这么看不上你?”她也不是个迂回的人,直来直去说的话都跟扎人刀子似的。

庄采薇感觉自己的伤口被结结实实撒了一把盐,一边继续寻找解开绳索的方法,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我这么优秀一个人,他就是……”

说一半又不说了。

“就是什么?”戚念双催促道。

他就是有喜欢的人而已。

庄采薇刚才差点就脱口而出这句,好险及时刹住了,不然让言成简知道自己抖落出来这么大一个秘密,保不齐气得下旨砍了她哦!

于是她敷衍道:“哎呀,也没什么,你不懂的。”

“切,有什么不懂的,多半不就是他心里有别人呗?”戚念双很是不屑。

这下轮到庄采薇惊诧了:“……你怎么这么懂?”

“这有什么?”看她反应这么大,戚念双心中满意,便略有得色地说道,“一个男人都定亲几年了还总拖着不成婚,无非就是不死心,还想着娶心中那个白月光呢。这种事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是我孤陋寡闻了。”庄采薇诚恳地承认自己的缺点。

“陛下的白月光是谁?我琢磨着应当是你二姐吧?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打小一起长大的,就你二姐那模样,若是个嫡出的怕是早就没你什么事了。”戚念双还在继续琢磨。

庄采薇这会儿连惊讶都忘了,只想叫她赶紧闭嘴,急道:“你猜归猜,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戚念双却“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你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猜呢?稍微有点脑子的谁不是这么想?只不过大家都默契地不说罢了。不然你以为以你二叔的官职,以你二姐庶出的身份,这两年怎么会有那么多勋贵家的女儿与她结交?就连太后都时不时地赏她呢,还不是看准了她将来能入宫,也就你不在京中不知道这些。”

听她这么一说,庄采薇有些愣怔,随即涌上心头的还有一丝委屈,敢情所有人都知道,都看好了,就只她一个人……还被纠缠在这个荒唐的婚约里,为之烦恼,为之失望。

他们所有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位置,形成一圈皆大欢喜的圆,而她是唯一多余的那一个。

咽下几乎喷涌而出的叹息,庄采薇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所以我也一直想退婚来着。”

戚念双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然而随即又下结论道:“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庄采薇笑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道,“现在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出去吧,我有办法了,你往我这边靠过来一点。”

戚念双闻言稍微动了动,庄采薇便背对着她,将两个人的手靠在一处,摸索着去解她手上的绳索。

然而戚念双没有事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依旧说道:“我觉得你比你二姐强多了,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是不是你做过什么事让他误会了?”

哦豁,那她做的可就多了。

庄采薇沉默片刻,虽然不知道戚念双哪里觉得她比庄采娴强,但为了让对方死心,还是挑了一桩说道:“有一年冬天,陛下失手让我跌到池子里去了。”

“……然后呢?”

“为了报复他,我把他一起拉了下去,两个人都冻成了狗,陛下还大病了一场。”

这下戚念双也沉默了。

庄采薇便在这一片静谧中专心致志地解绳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中途还换了两次姿势,总算是解开了戚念双手上的绳结。

这下后面就简单多了,戚念双解开自己脚上的绳子,再给庄采薇解开,两个人就重获自由了。

庄采薇小心翼翼地走到柴房门后,屏住呼吸听了听,却没听到任何动静,于是便让戚念双扶着墙往后面站一点,她抬手用力扯了扯门,木门关的不太严实,扯出一道一指宽的缝,凑过去一看,外面似乎是一家农户荒废的院子,没看到人影。

四周也十分安静,场面有些古怪,但是眼看着天色不早,万一太阳落下去就更麻烦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庄采薇索性一脚踹开木门,同时缩身在门后仔细分辨片刻。

没有任何人来,这一处院子完全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