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蕊也没在意,直接把软绸裤脚卷到了他的膝盖上,又仔细地按压着旧伤口周围的骨骼,一边检查一边嘱咐道:“如果按到疼的地方要告诉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偏着头,透窗而入的阳光恰好映在白皙的小脸上,清晰得可以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呼吸之间就像微风拂过柳絮一般,轻轻软软的,亦如她对待他的方式。
“蕊蕊。”
谢怀远忽然伸出双臂把她抱到了腿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惊得她连声斥道:“你做什么?莫要胡乱使力!快放我下来!”
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按住。
“我只是瘸了一条腿,不是不能背你,不能抱你。”
“不许你这么说!”陆明蕊听到那个字脸色就变了,似乎比他还敏感,“我们已经成亲了,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我肯定能治好你的腿。”
“那不重要,蕊蕊。”谢怀远将她搂紧了一些,嗓音温润却又略带深沉,“你只需知道,一个夫君该履行的事情我都不会落下。”
陆明蕊忽然不争气地红了脸。
昨天晚上她娘专登跑来她的房间,既没理会她紧不紧张,也没任何嫁女儿该有的感伤,只是拐弯抹角地告诉她嬷嬷教的东西是死的,自己要活泛些,她懵了半天,硬是没想明白自个儿亲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谁知失眠到半夜,脑子就像被天边的流星划亮了一样,突然醒悟了。
她娘是让她在床笫之间主动些,别让谢怀远受累!
当时她气得不行,都想撂挑子走人了,可转头又想到自从订亲以来谢怀远拖着伤腿忙里忙外,人都瘦了一圈,她便于心不忍了。
陆明蕊悠悠地叹了口气,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就半推半就地从了这门婚事,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都不抵触谢怀远的感情,甚至想为他这些年的付出做一点补偿,这种感觉在看到他行动不便的时候会更加强烈。
大概是前半辈子坑他太多,后半辈子要来还债了吧……
思及此,她滑下谢怀远的膝盖,从茶几上端来了那对泛着清冽香气的白玉盏,递予他一只,然后坐到了他身旁。
“你身体不好,这酒就沾一点做做样子吧,剩下的都给我喝。”
说完,纤纤素手绕过了他的胳膊,果断将合卺酒送入了口中,水袖上的描金云纹尚在晃荡,两杯已经见底,红唇上挂着一滴余液,熏然之中,酒和胭脂的香气丝丝缕缕地缠绕成一团,幽然潜入他的心田。
“好,我沾一点。”
谢怀远勾住她的腰,然后俯身吮去了那一滴酒,舌尖轻扫而过之时陆明蕊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双颊瞬间红透。
“表、表哥……”
“蕊蕊,我想听你叫我夫君。”
谢怀远凝视着陆明蕊,眼神真挚且充满了期待,语气也温和得像是空中的云絮一般,没有半点强求之意,她看着他,心忽然就软成了一滩水。
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唤他作夫君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却顾虑着她的想法,仿佛只要她不愿意,他就会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亏她还以为是他这个当哥哥的疼爱自己,于是撒娇卖痴耍泼轮着来,百无禁忌,现在想来竟是莫名的心酸。
在她仰望那抹白月光的时候,他也默默地望了她好多年。
她真是个傻子。
就在陆明蕊心潮起伏之际,喜娘和几个丫鬟捧着金玉如意秤和喜帕鱼贯而入,想必是长辈刻意嘱咐过,所以等了一会儿才来伺候他们行完最后的仪式,谁知进来就看见凤冠霞帔丢了一地,白玉盏也已经空了,几人顿时都愣在了当场。
虽说三少爷抱恙不必去宴客,可这两人也太着急了吧……
陆明蕊知道她们误会了,羞得都快哭出来了,谢怀远将她压到怀里,一个淡淡的眼风扫过去,几人立刻都反应过来了。
“恭祝少爷和少夫人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谢怀远微微颔首:“退下罢。”
闻言,喜娘领着丫鬟将手中托盘一一放下,然后就匆匆告退了,陆明蕊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那块闪闪发亮的雪缎,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炸了。
谢怀远见状,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软软的发丝,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言罢,他从匣子里取出了剪刀,正要划破手指把血滴在上面,陆明蕊却抢上前拦住了他,他转过身来,俊容浮现几丝错愕之色。
“蕊蕊?”
“我准备好了,你躺在这里不要动。”
陆明蕊粗手粗脚地把他按在床上,然后就开始解他的腰带,纵然双颊如同火烧,手里的动作却是一刻未停。
她不想再让他退而求全。
“蕊蕊,你不必——”
谢怀远试图阻止,却挡不住她那股豁出去的势头,于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中单和里衣飞到了床下,露出略显消瘦的身体,陆明蕊直直地盯了片刻,然后用手摸了摸他的腹部,半天没有出声。
“怎么了?”谢怀远抬手抹去她眼角悬而未落的泪珠,故意打趣道,“我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健壮了,但那方面还是可以的,你现在就哭未免太早。”
被他这么一搅和,陆明蕊心里那股难受的劲儿一下子就过去了,随后梗着脖子凶道:“你不行也没事,我会扎到你行。”
谢怀远忍俊不禁:“是我冒犯了,陆太医见谅。”
陆明蕊咬了咬唇,放弃跟他斗嘴,转手就朝那个明显突出的器官进攻,当它直挺挺地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刹那,谢怀远终于收起了玩笑的样子。
“蕊蕊,莫要胡来,当心伤着自己。”
他欲翻身坐起,谁知陆明蕊小腿一跨就坐到了他身上,将他压得动弹不得。
“我是太医,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你别乱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