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外头散酒气的朱尔旦遇上了陆判,朱尔旦还没来得及和陆判告知这段时间的进展,陆判忽然脸色大变,“你居然招了狐仙!”
陆判生起气来就如打闷雷,朱尔旦的酒意被吓走大半,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我只请了黄九郎一个。对了,黄九郎和我说过,他家中有人修道。”
陆判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我察觉出那个狐仙在试探我,这几日你我还是不要见面了。”
朱尔旦很是不解,“您是地狱的判官,她不过是只狐狸,有什么好怕的。”
陆判深深看了朱尔旦一眼,解释道,“你不懂,狐仙跟我们这些死后受封的鬼灵不同,狐仙聚天地灵气修炼而成,走的是正统路子,将来是有机会进入天庭为官的。”
他似乎不愿和朱尔旦讲这些事,很快盖过这个话题,“事情办得怎么样?”
朱尔旦正色道,“您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他对我戒心很重,不过已经在慢慢转变。我和他约定秋闱后再见,到时就有机会去他家拜访。”
秋闱后,有机会……陆判很不耐烦这些词,他只应了一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幽幽传来一句,“祝你高中。”
朱尔旦低头行礼,“借您吉言。”
他不自然摸上胸膛,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垂下手,嘴角挂着奇异的笑容。
死后受封,这么说来,判官曾经也是人。
等朱尔旦回去时,九郎已经清醒过来,喝着朱妻做的醒酒汤,两人聊得很是愉快,见朱尔旦回来了,朱妻说要去厨房拿朱尔旦的份,九郎看着朱妻离去,感概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朱兄真是找了位好妻子。”
九郎真心羡慕好友美满的婚姻,相反朱尔旦不是很高兴,握着手中折扇不答话,都说娇妻美妾,美妾可有可无,可妻必定要娇美,否则怎么拿得出手,从前他浑浑噩噩不觉得,如今心智顿开,是越看越不满意。
他日他还要为官,没一个像样的妻子在同僚面前怎么立足,可若是无缘无故休妻,对自己名声又不好。不知道陆判有没有办法?
朱尔旦沉思的模样全落在封三娘眼里,作为女人她凭直觉察到朱尔旦对自己妻子相貌不满意,心里更是对朱尔旦厌恶不已,等九郎和朱尔旦告别,她显现身形抓住九郎的手,厉声道,“你和我回去,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出门。”
九郎被突然出现的封三娘吓了一跳,他幼时见过这位长姐,心里头很是亲近,因此对于封三娘的话并不生气,认为是封三娘在关心自己,他知道封三娘对男人偏见颇深,向封三娘解释道,“三姐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朱兄再过几日就要去赴考,我自然不能耽误他的前程。”
封三娘听不得九郎说朱尔旦的好,“开口闭口朱兄,人家早就有妻了,把你的念头给我断干净,回去安心修炼。”
自己和朱尔旦的友情被误会,九郎也很生气,他甩开封三娘的手,高声道,“三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交朋友,从未做错什么,三姐这样问我,我反倒要问三姐一句,三姐可还记得范十一娘?”
被晚辈戳着肺管子讲话,封三娘脸色极其难看,她扬手要打九郎,触到那双倔强的眸子时,忽又沉默下来,冷言冷语,“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两人不欢而散,在朱尔旦出发前一天,九郎又去了朱尔旦家,送了好些礼物,他对朱尔旦说,“前些日子家中长辈归家,对我有些异议,希望没有惊扰到朱兄。如今她已经离去,可以安心了。”
朱尔旦表示不解,等九郎走后,朱尔旦来到神龛前点燃三炷香,轻蔑道,“那狐仙也不过尔尔。”
青烟袅袅升起,像一条游蛇缠绕在朱尔旦身上,他掸去落在衣袖上的香灰,头也不回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聊斋呢,是本很严肃的小说,括弧删减版的
感谢 双蛋煎饼果子、云雀恭弥是本命、吃瓜群众不吃瓜x8 的地雷
努力写出又粗又长的更新
第30章 想不出标题了
封三娘和九郎吵架的事整个黑山的狐狸都知道了, 几个年纪小的狐狸见长姐心情不佳,来了没几天就走, 跑去和九郎理论, “九哥还是和三姐道歉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九郎对于那天的出言心有愧疚, 可要他去和封三娘道歉, 用脚趾头猜都知道封三娘会他要和朱尔旦绝交,于是九郎吐露心声, “我第一次结交到真正的朋友,不想因为误会而结束这段关系。”
小狐狸们叽叽喳喳的, 七嘴八舌道, “可是他是人呀。”
“朋友哪有家人重要。”
“爷爷知道了责罚你的。”
小狐狸越说九郎心情越沉, 他不觉得自己结交朱尔旦是错误,朱尔旦在明知自己是狐狸的情况下还愿意和自己做朋友,这说明朱尔旦并不嫌弃自己的身份。朋友之间不分贵贱, 这才是古人说的挚友。
再说现在三姐不知去向,他上哪跟三姐道歉。
封三娘的确不在黑山, 甚至说她不在金华,在和九郎吵架第二天,她便前往杭州祭拜故人。打算了结往事, 再找个地方潜心修炼,也不管人间的事。
祭拜范十一娘的墓,封三娘又去了昔日两人游玩的城郊,她生的貌美, 又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灵动之气,惹得来往行人纷纷侧目,想知道这是谁家的姑娘。
有几人青年才俊上前和封三娘攀谈,谁知封三娘口舌伶俐,几人败退下来,和同行的朋友说,“她不是一般女子。”
其中一人听了很是心动,在其他人接连败下阵后,他主动和封三娘交谈起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姑娘是在回忆故人吗?”
被人看破自己心事,封三娘不由多看了一眼,她也不嘴硬,“没错。”
佳人肯主动开口讲话,足够说明自己的不同之处,他精神一振,冲封三娘行礼,“在下王生,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封三娘却是不答,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王生,准确来说是望着王生的胸膛,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有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有的人吃记不吃打,你会因为女人失去第二次性命,如果想活命,最近几天还是不要出门了。”
“印堂发黑,岁运并临,不出几日就会有血光之灾,自求多福吧。”
这话几乎是咒王生死,不等王生发作,封三娘身影一转,竟是直直往天上去,引得众人齐齐跪倒在地,旁人问王生,“神仙和你说了什么?”
王生脸色难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城东白日升仙的事很快传遍了,茶楼里不少人谈起这件事,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大家对鬼怪神仙一类很有兴趣,加之话题人物封三娘又是个难得的美人,这事越传越离谱,传到后来甚至惊动了巡抚大人,主动叫来王生询问起来,神仙的下落没找到,王生却因祸得福入了巡抚大人的眼,一连几天进出府邸,惹得其他人很是羡慕,打听起王生来。
可封三娘的举动实在惊人,王生被吓了一跳,除去巡抚大人召见外,一连几天都躲在家中不肯出来,生怕又死在哪个女鬼手里。
在这种情况下,和王生同乡的朱尔旦就引起了他人关注,他们以作诗的名义邀请朱尔旦,过去的朱尔旦嘴笨心拙,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如今朱尔旦作诗手到擒来,往往出口成章,挥笔成赋,众人惊叹朱尔旦的文采,朱尔旦一时大出风头,每每到了一处聚会引得满堂喝彩,众人在夸赞朱尔旦之余总会问起朱尔旦和王生的关系,一次两次还好,多了生疑,朱尔旦便缘由,那些人也不隐瞒,和朱尔旦说,“他得了巡抚大人的青睐,人人都想借王公子这个跳板见巡抚大人一面,一群庸人,王公子性情高洁,不入俗流,哪是沽名钓誉之辈。”
那人谈起王生很是仰慕,言语中是对王生的仰慕之词。边上的人听了冲朱尔旦一笑,“王七向来如此,想修仙想疯了,天天蹲在衙门口和王公子偶遇,也想学王公子偶遇仙人,好带他去修仙。”
朱尔旦听了不由多看王七一眼,他见王七衣服华贵,神态举动无一不规矩,再看其他人对王七的态度,料想是世家子弟,暗暗生出结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