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冷肃而压迫。
没办法,她只能抆抆眼泪,跟外婆抱抱再跟舅舅们告辞。
她先看看那俩青年的自行车后座,居然都装满了东西!
谢启明气结,难不成她还想坐别人的自行车?
他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蹭过来,老大不乐意地往自己自行车后座坐上去。
不想坐?
谢启明轻嗤一声,大手往后一抓,拎着她的手臂就拉到前面来,顺势一推就让她坐在了前面大梁上。
他双手扶着车把,宽阔的胸膛挡在她身后,立刻就把她结结实实地圈在了怀里。
林溪:“!!!”
狗男人有宽敞舒服的后座不给她坐,让她坐前面大梁,想咯死她!
难不成还怕她跑了?
果然谢启明扯了扯唇角,微微俯首,声音自她头顶低低地传来,“坐在后面那么规矩舒服,你不觉得不适合……”这个女流氓。
林溪:“……”狗男人居然敢说我不配坐舒舒服服的后座?
谢启明你给我等着!
那两个青年看得哈哈大笑,“还是咱谢团会啊。”
谢启明斜睨了他们一眼,“东西装不下,绑在后面。”
林溪的铺盖加上手箱子,再有杂七杂八的,看着不多,要用自行车拿也不容易的。
一个青年帮他把两个箱子绑在后面,然后示意他们启程了。
路上俩青年激动得开始嚎,一首接一首地唱歌,最后连《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出来了。
虽然听说团长这个媳妇来的不大光彩,可在他们看来,只要团长肯娶那就是好的。如果他不乐意,怕是根本不会来迎亲。
冯家大队隶属于城关公社,就在玉河县边上,骑车满打满算半个多小时也够了。
林溪坐在前面大梁上,努力伏在车把上想离谢启明远点,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圈在怀里。他身上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太过浓郁,让从来没和陌生男人这么亲密接触的林溪感觉一阵阵头晕。当他蹬自行车的时候,膝盖和大腿也会时不时地碰触到她,哪怕她再努力往前躲,空间有限也不可能躲到哪里去。
她将头努力趴在手上,一下下地揪自己脸蛋,恨不能把自己给揪成隐形人。
谢启明冷眼看着怀里的少女缩成团,一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架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不清楚一个人为什么会前后性格差别那么大,之前刻薄、任性、孤僻、暴躁,骨子里却又自卑怯弱,为了赖上他丝毫不顾及尊严和脸面。可这会儿她羞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那截雪白纤细的颈子连带着耳朵和脸颊都红扑扑的,他碰她一下,她就跟小兔子一样一哆嗦。
她说发烧生了一场病想通了。嗯,他不接受这样的理由,谁没发过烧生过病?也没见谁性格大变的。
有些人经过巨大的创伤,比如家逢巨变可能会性格改变,也一般是变得沉默、成熟、阴沉等等,并不会像她这样变得骨子里自信、张扬而又带着小女人的羞涩。
她并不是怕他,只是……因为他是男人而害羞。
他感觉得出来。
她越是想躲开他,他就越是要状若无意地碰她一下,他自己也没觉察到自己竟然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和女孩子打交道,嫌弃她们矫情又娇气,心眼儿还小,能躲则躲的,就算长大以后同龄人都希冀尽快娶媳妇,他也没有对女人产生什么遐想,反而厌烦有些人没事儿就想往他身上凑。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他躲着别人的,没有别人躲着他的。
前面有段路面因为下雨被大车压翻了,大家放慢了车速,一个青年提醒他,“谢团,咱们走右边。”
谢启明答应着,却车把一斜,压进了边上不平整的车辙,自行车顿时颠簸起来。
林溪被颠簸得面色痛苦,紧紧地抓住车把手,生怕把自己摔下去。
不可避免的,随着颠簸她不是靠在他手臂上就是靠在他怀里,甚至还用后脑勺碰到了他的下巴。
他身上热量惊人,碰触过的地方就如同被点燃了一样灼热,让林溪紧张得不行。
他是故意的!呜呜呜……这人太坏了!一点不像他表面那么正气凛然!
林溪轻轻咬着唇,心里把谢启明骂得狗血淋头。
就在这时候,对面来了一辆运输的大卡车,带起漫天尘土卷过来。
林溪赶紧闭上眼睛免得迷了眼,突然她感觉头顶被压上一顶帽子替她遮挡了落下来的尘土。她轻轻碰了碰帽檐,咬着嘴唇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别人对自己一点善意就要随口道谢,这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
谢启明听力好得很,对这声谢谢却很惊讶,随口说谢谢这种事在乡下那是绝对没的,哪怕在城里也并没有这么自然,更何况林溪从前粗鲁无礼。
所以,这个林溪……
谢启明按捺下心里的那一点异样,尽量忽略鼻端窜进来的幽幽香气,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一点距离,不再逗她了。
前面那俩青年还在又唱又吼的,莫名的让林溪觉得这个谢启明可能脾气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冷,应该还是不错的,至少那俩小子敢在他身边声嘶力竭地狂吼。
当然,她不知道人家也可能是平时太压抑,借着婚礼三天无大小发泄一下。
走到一个岔路口,另外一边路上拐来一队骡车,因为上坡,老农嘴里“驾驾驾”,手里甩鞭子赶着骡子加速冲。
那路口也不甚宽敞,那骡子就冲着他们龇牙咧嘴地冲过来。也是赶巧了,脑袋碰到了谢启明的左臂,那长长的骡脸就朝着林溪蹭过来。
林溪哪里见过这阵仗啊,吓得“哎呀”一声就一头扎在谢启明的右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