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不紧不慢的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星沉瞧上你了……”
我从害羞到茫然,又抬起头一脸无知的看向帝后。
女人笑得有些狰狞,凌厉的眉目近乎扭曲,“我半生苦恨都是拜他所赐,你说我能让他如愿以偿吗?”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千斤大锤骤然压下,我再无招架之力,颓然瘫坐在地,嘤嘤嘤的啜泣了起来。
“可……可是……景旭师兄与我不甚相熟,我……我……我如何敢奢求他喜欢我……”
帝后突然朗声笑了起来,一丝几不可察的紧绷从她身上悄然抽离,我知她终于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我亦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她将我扶起来,语重心长的说:“傻孩子,凭你的姿色,还有拿不下的男人吗?再说有我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
我抽抽搭搭的问:“真……真的?”
女人眼底终于浮起发自肺腑的笑意,“真的。”
她幽幽说道:“若星沉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你便是我最疼爱的儿媳……”
我愧疚的垂下头,却未发一语,默默认下了帝后的话……
她志得意满的笑道:“待景旭继位,你便是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女人,试问天下那个女子不梦寐以求你这份福气。”
我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眼睛噙着闪闪的光。
心中却是另一番心悦诚服……
是啊,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女人,的确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为了这份梦寐以求,她失了爱子,失了夫君,失了人性,失了佛心,只剩一身戾气,满心怨毒,沦为这般田地,她却依然笃信这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东西。
这份笃信,眼看又要再毁她一次。
这份笃信,令她看不到我眼底深深的嗤笑。
这份笃信,令她亲手送给了星沉一线生机……
这几日,九重天上悄然多了一个未曾见过什么世面的仙子,在紫微宫终日走着走着便要迷路,迷路到过最多的地方,便是景旭大殿下的寝宫。
那仙子自然是我。
这日我陪帝后在碧涛园里赏了一会儿花,边走边悄悄向帝后诉说景旭师兄不解风情,只顾忙于没完没了的政务,不像会对什么仙子动心的样子。
帝后笑着安慰我,这样的男人虽是难追,追到手后却是最妥帖的,日后免去许多莺莺燕燕碍眼的烦恼。
我深以为然,欲言又止的问帝后有没有安神药之类助眠的东西,我瞧着景旭师兄最近太过操劳,该好好休息下才是。
帝后面上虽无甚表情,目光却透出一丝心照不宣,入夜便遣人送来一小包味道很是特别的熏香,另有一小瓶薄荷味道的解药,我揣上便去了景旭师兄的寝殿里。
我在星沉的梦中来过这里许多次,早已是熟门熟路,在几个宫女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厚起脸皮穿廊入院,停在两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前。
我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景旭师兄温和又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我推门而入,景旭师兄正伏案写什么东西,抬头看到是我,目光瞬间茫然又戒备,瞧着甚是精彩。
“浪然师妹,今日又有何事?”
他搁下笔,跟我说话时眉头不知不觉轻轻蹙起。
我心中有些欢喜,昨日他还唤我娉娉师妹,今日已改叫浪然师妹了,应是心中别捏,想要刻意疏远着我些才这么叫的。
他很在意星沉……
我默默想着。
我走到他一侧的水墨色香炉旁,换上帝后给我的熏香,转头对他说:“我瞧着你近日过于操劳,便向帝后求了些上好的安神香给你用。”
景旭师兄狐疑的看着我,颇是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有些冷淡的说:“有劳了。”
这几日景旭师兄对我莫名其妙的不断造访深感困扰,态度一日冷似一日,我安之若素,不紧不慢的试探着他。
试探到了今日,他仍是个难能可贵的兄长。
内丹的事,他断然是不知的。
我心中这样笃定的想着,却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待今夜过后,他究竟是人是鬼便有分晓了。
我随手扇了扇香炉,袅袅青烟缭绕而出,鼻子有些凉凉的,应是提前抹上的解药生效了。
我俯身去看景旭写了一半的东西,被他不动声色用袖子遮了个严实,只有几个字落进眼中,寥寥几个字,却险些令我不待今夜过完便将实情对他和盘托出。
他遮住的应是一封奏折,不知是准备自己上奏,还是准备交给亲信之人上奏,里面赫然写着佐命神兽既已现世,应即刻筹办星沉三殿下继位之事……
景旭见我目光黏在他袖子上,好似想要在上面烧个洞出来,只好局促的和我闲话几句,试图转移我的注意。
“星沉这几日可有寄信回来?”
我摇摇头。
景旭尬然安慰我:“应是有事耽搁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又随手扇了扇袅袅香烟。
景旭起身在房中走了两步,不尴不尬的说:“若无什么事,师妹便请回吧,我还有些政务要处理。”
我点点头,与他道了别,转身磨磨蹭蹭朝寝殿外面走,心中有些怀疑帝后给的熏香是不是没什么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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