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吃过早饭,小七一身簇新紫衣出现在院中,仍要带我去山外玩耍,我谢过他那几尾漂亮的锦鲤,然后又向他提起寻我师兄师姐的一事。

小七忙向我解释道:“娉娉你莫要心急,我已遣了数十个家仆四面八方寻你师兄和师姐的下落,狐狸洞地界没有我寻不到的人,你且放宽心等消息吧。”

我只好按下心头焦虑,与小七又跑到山外浪了一日,这日疯的有些久了,回到狐狸洞时已是深夜,小七担心被他们家老爷子揪住暴打一顿,带着我悄悄从后院一个偏僻角落爬墙而入,我们刚刚落地,却听院中有几个人在低声说话,小七脸色刷的白了,拉着我慌不择路的找地方藏身,推开一扇门便没头没脑躲了进去。

我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小声解释:“老爷子在院里,要了命了……”

我不由觉得好笑,这小子必是平日里被老头收拾的狠了,好好一只狐狸,见了他老子登时变成一只小鸡崽子,这哪是见了老子,分明像是见了鬼。

我笑着打趣:“你是瞧见亲爹,还是瞧见鬼了。”

小七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与我在画舫初相见时的公子端方早已不知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他小声嘟哝:“鬼哪能有我爹凶煞……”

我们一个站着一个蹲着,透过门缝鬼鬼祟祟望向院里,只见几个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的男子围着一个小叫花子在说话,乌云移开,露出一弯血红的月亮,月色下那小叫花子面黄肌瘦,穿了一身破烂,乱发纠结成了鸟窝似的一团,我瞧着那小叫花子身形骨瘦如柴,好似一阵风便能刮到似的。

“院中都是何人呢?”

我悄悄问蹲在地上的小七。

他小声说道:“最吓人的那个是我爹,最高的那个是我大哥,最胖的那个是我二哥,打扮最骚包的那个是我三哥,束冠的是我四哥,扶着那小叫花子的是我五哥……哪来的小叫花子……”

小七正叽叽咕咕间,忽见他那凶神恶煞的老爹突然一把将小叫花子拽进怀里,与他一同抱头痛哭了起来,他那几个哥哥在一旁个个也都十分动容,圆鼓鼓的二哥抹了一把眼泪,叫了声:“老六……”

第48章 师兄啊

小七闻声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手忙脚乱去扶他,步子一撤突然撞倒了身后什么东西,只听碰的一声闷响,好似麻袋倒在地上的声音。

屋里黑漆漆一团,看不分明撞到的是什么,我将小七扶起来,两人齐齐回身去看倒在地上的东西,好像真的是个麻袋……

我慌忙扶起倒在地上的麻袋,突然觉得手上湿漉漉黏糊糊的,凑近一看好像是粘稠的脓血,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小七瞧见我手上黏糊糊的东西也唬得一跳,忙凑近了看这麻袋里究竟装着什么,刚刚凑近些,他便被难闻的腥臭味熏得捏住了鼻子。

“有灯吗?”

我小声问。

小七猛地起身,一边心神不宁的惦记着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手忙脚乱的在房间里翻找,总算摸到一根蜡烛和一把火折子。

我将蜡烛捻子掐得只剩一星点,燃起的烛光微弱幽暗,应是不大可能被外面的人发现,我举着蜡烛凑上前来,只凑近看了一眼,手里的蜡烛便险些掉在地上。

我转过脸去,无声地干呕了几下。

小七脸色惨白的盯着麻袋上斑驳粘稠的脓血里钻进钻出的虫子,不知是不是吓傻了,只愣愣蹲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抓了块破布使劲蹭了蹭手,然后从背后轻轻捅了捅小七。

“打开看看……”

他转过头,满脸骇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万般不情愿的伸出两只白皙的爪子,哆哆嗦嗦解开栓麻袋的绳子,捏着兰花指,将麻袋一下拽到了底。

一只血里呼啦的肉团子骨碌碌滚倒在地上。

我和小七齐齐向后跳了一步,我小声惊呼:“什么玩意?”

小七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不情不愿的又凑上去仔细查看,看着看着,他突然发出一声骇然的闷哼,踉跄的退到门边,随手抓起一个空花盆抱在胸前开始狂吐。

我虽知道地上的东西绝对十分有碍观瞻,但无奈好奇心实在太强烈了,我不由自主向前蹭了几步,颤巍巍将蜡烛举了上去。

首先看清的是这肉团子上厚厚一层深紫色的血舞和粘稠的脓液,稀奇的是这东西上还挂着一件不伦不类的破烂背心,正中染了两团黑紫色的血污,已经结了粘稠的血痂。

接着是脓血里密密麻麻的虫蚁,我胃里一阵翻腾,背后沁出一层凉凉的汗,却还是忍着看了下去。

只见那状似葫芦的烂肉上好似有几个血窟窿,那些腥臭的黑血和脓液就是从那些大大小小的洞里渗出来的,蛆虫蚂蚁也皆是从这些洞里钻进钻出。

葫芦上半截正面四个血窟窿,两个还各有一个。

咦,怎么瞧着瞧着,好像一张人脸被剜去双眼,割掉鼻唇双耳后的样子呢?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这葫芦便越瞧越似个被剜去五官,剁去四肢的大活人,那葫芦下半部分渗着脓血的地方,不就是人的四肢连着躯干之处吗……

葫芦正中两个最大的血窟窿,不就是女人的……

我越瞧越是心惊如雷,突然那血葫芦不知从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声音说出来自十八层地狱,都觉实在苍白,无法形容出那声音里穿透三生三世的痛苦……

我手上的蜡烛终于一头倒栽在地,忽的灭了。

我也踉跄着退到门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哆嗦了起来。

身后的大门突然霍啦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我和小七同时向后仰倒在地,小七白着一张好似死人的脸,有气无力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小叫花子,迟疑着唤了一声:“六……六哥……”

叫花子顾不得朝我们看上一眼,他惊慌失措闯进屋中将那血粼粼的怪物小心翼翼扶了起来,丝毫不顾忌那东西身上腌臜的脓血和蛆虫。

我在一圈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站起身来,估计此时脸色比小七也好不到哪去。

门口年长的一个男子,虽身量不是太高,却生得清秀儒雅,像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与小七口中那凶残的老爹着实对不上号,他上前一步向我施施然行了个礼,客气的说道:“姑娘想必就是娉娉仙子了。”

我点点头,强自镇定的说:“冒昧叨扰了这两日,还未曾亲自谢过洞主……”

男人说道:“是小仙早该尽地主之谊,无奈顽劣小儿说仙子重伤未愈,还需好生休养几日……”

他说着冷冷斜了小七一眼,吓得小七往他大哥身后躲了躲。

我正想问问房里那怪物究竟是什么,一个小厮忽然连滚带爬跑进院内,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破了结界,闯进来向我们要人……”

房内的叫花子猛地跳起身来,抓起麻袋把那怪物嗖的一下重新装起来,扛在肩上就要夺路而逃,被门口的父亲兄长七手八脚的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