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曾和她说过话?”
我好奇的问。
小沉沉点点头:“说过……”
“那她真是一只瓶子?”
这件事太振奋瓶子精怪们的心,我真盼着他点头说是。
仙官点点头:“是……”
我心下大大的爽朗,感觉自己的修仙之路终于有了希望。
“她真的死了吗?”
我追着他问。
仙官脸色发白,似是很疲惫,只淡淡嗯了一声。
“那究竟是为何?我听闻她是因为遇人不淑,被人算计了性命,可是真的?”
仙官沉吟不语,半晌才又点了点头,脸色已是不能再差。
我神秘兮兮的问:“那个人,可是罪名昭彰的三殿下?”
坊间流传着那位大名鼎鼎的三殿下各种离奇曲折的事迹,从他顽劣不堪的童年至他无恶不作的少年直到最后堕入魔道。
桩桩件件骇人听闻。
他所犯之恶罄竹难书,据说那位瓶子飞升而成的仙子便是因他而死。
我眼巴巴等着星沉仙官满足我强烈的求知欲,他却停下脚步,似老僧入定一般闭上了眼睛,棱角分明的薄唇白得刺眼,冷得灼心,令我几乎不忍直视。
直到我以为今晚要陪他在这里打坐参禅了,他才缓缓睁开修长的眼睑,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是……”
第6章 娉娉献宝
这几日我有些心事,被小石榴和天青双双看在了眼里,轮番追问我究竟为何整日里魂不守舍。
我的心事其实与己无关,是因星沉仙官这几日脸色始终不见好转,我每每看他一眼,便觉得他十分寂寞清冷,心下竟生出几丝不忍,不知不觉就开始琢磨,如何才能让他欢喜一些。
听明白了原委后,小石榴拍手笑着说:“娉娉你总算开窍了,知道主动关心一下仙官了。”
天青挑起眼尾一脸倨傲的说:“想使男人欢喜,这还不简单。”
我虚心求教,天青掰着指头说:“男人所好之事,不过酒色财气吃喝嫖赌,仙官日日埋头修补瓶子,清冷又无聊,早该不耐烦才是。”
我见天青说的头头是道,心中对她十分佩服,便请她想些法子帮仙官排解排解这整日的无聊寂寞冷。
天青托着香腮思忖了半晌,向我们讲起一事,说她这几日偷偷瞧见园子里灶上负责早点的一个小厮睡前总爱在房里偷偷摸摸看画本,她从未见过哪个人看书时能脸上能露出那般发自内心的欢喜神色,她也想欢喜欢喜,便趁小厮不在时偷偷溜进他房里,从被子下面翻出十几本图文并茂的画册,翻开看时,画册里有男有女,皆是衣不遮体,摆出种种奇怪的动作,亏得她学识渊博,略略思索便知这画本便是传说中的春/宫图。
我不解道:“春宫真有这般魔力,能让读书之人发自内心的欢喜?”
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要找来几本,每次被仙官逼着看那本不知所云书时,便可用来挽救一下我半分都不欢喜的心。
天青点点头,言之凿凿:“绝对没错。”
我们三个说干就干,趁那小厮熟睡之时潜入他房内,从他被子里摸出三五册话本,一溜烟跑没了踪迹。
我依天青的嘱咐,趁星沉仙官不在房内时,将画本放在他枕畔,而后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仙官整夜未眠,我等得心焦,连睡意都被消磨光了,直到天色大亮,外面响起小丫鬟洒扫声时,仙官才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看到枕畔的画本时略略愣了愣,然后拾起一本翻开来开。
我双目登时大放异彩,满心期待仙官脸上露出发自真心的欢喜之色。
谁知仙官眉头渐渐簇起,没看两页便把画本丢在了床上,我观之他脸上神色半分跟欢喜无关,反到一团迷茫。
他突然向我射来如电般目光,我连忙闭上眼睛装睡,打定主意抵死不认是我做的。
此时房门轻响三声,一串脚步声停在屏风外面,一个怯生生的嗓音传来:“星沉大人昨夜睡得可好,小的今早给您备了鸡汤抄手,红枣蜜饯,芝麻花生酥的卷子,红油笋尖,您现在可要用些?”
小沉沉忙用被子掩住床上那些话本,清了清嗓子让小厮进来。
我眼睛眯开一条缝隙斜觑过去,见正是夜里那个遭了盗的小厮拎着一个红漆食盒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将喷香扑鼻的早饭摆在屋内的海棠雕花小圆桌上,手脚麻利的摆上象牙细箸,精致碟碗,铺排停当后收了食盒,躬身告退,起身时目光恰巧落在床边地上,目光忽的惊疑不定,小沉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去,见地上赫然躺着一本我为他偷来的话本。
小沉沉脸上登时好似飞来两朵天边的晚霞,晃得我又是一阵眼晕。
那小厮不敢多言,恭送顺顺退至屏风处,临走时翩然回首,向小沉沉投来脉脉目光,很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体贴与默契。
小沉沉拾起地上的话本扔在床上,愤然瞪向我,我立刻假装睡成了一条死狗,即便天塌下来也不睁眼,这一招果然百试不爽,他终是没忍心将我唤醒审问,我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第二夜醒来时,我惊喜的发现桌上多了一沓高高堆起的话本,小沉沉正扶额目送昨日那个小厮离开,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很是精彩。
我故作好奇的抓起一册话本就要看,被小沉沉劈手夺了过来,我睁着一双不谙世事的大眼睛无限清纯的问他:“仙官作何这般小气,不就是一本书吗,难不成看到眼里还拔不出来了?再说仙官常教导我,开卷有益……”
一本厚厚的书啪的拍到我面前,扑起一阵带着霉味的尘埃,呛得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今夜仙官格外有雅兴,亲自督导我看了三个时辰的不知所云书……
出了这么个馊主意,险些害我吐血在一本破书上,天青这个江湖骗子还敢来我面前邀功,我愤愤然将仙官看到话本之后的事情说与她听,天青喃喃念了几句不应当啊,簇起蛾眉做沉思状,眼睛定定看着漆黑的荷塘,不再理我。
池畔夏虫三两声鸣叫,池塘上荷叶田田,空气中荷香隐隐,我想起多日未见池塘里那条能将牛皮吹破天的小灰蛇,便凑到一池碧波前轻轻唤道:“小蛇君,想我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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