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调笑,满是愉悦。
纪桃瞪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出门去了厨房。
纪桃很快就做好了饭菜,她觉得林天跃这几日一定没吃好,应该很饿才对。敲门却发现里面的毫无反应,纪桃心里有些慌,伸手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浴桶里睡着了的林天跃。
纪桃慢慢的走进去,林天跃的头微微扬起,靠在浴桶壁上,眼睛紧闭,唇角紧抿。
在她记忆里,林天跃很少有睡得这么熟的时候,纪桃有些不舍得唤醒他,伸手摸了摸桶里的水,已经微凉。
她伸手去推林天跃,手刚刚触及他温热的胸口,林天跃的眼睛已然睁开,先是冷然,待看清楚是纪桃后,柔软了下来,温声道:“桃儿,怎么了?”
“吃饭。”纪桃轻轻道。“水凉了,你先起来吃了饭,然后再睡。”
林天跃点点头,身子动了一下,水波荡漾一番后,他却并未起身,微微笑道:“桃儿,你先出去好不好?你在这儿,我会不好意思的。”
纪桃方才分明看到他是站不起来,闻言心里一酸,上前不由分说用力扶起他,斥道:“你多能耐啊,都站不起来了,不知道让我帮你?人家娶媳妇是用来伺候自己的,你倒是好,将我往外推。”
林天跃只是坐得太久,脚有些麻,也因为太累有些软,纪桃一番训斥落在他耳中,只觉得亲切,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来,慢慢的似乎浑身都暖了起来。
“我只是不想让我这么无力的模样被你看到。”林天跃顺着她的力道站起,叹息道。
入眼一片白皙,纪桃脸有些红,手上施力,动作也不慢,嘴上却道:“只怕是晚了,你小时候虚弱得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我还记得呢。”
第五十九章
林天跃无奈的笑了笑,顺着纪桃的力道站起身,出了浴桶。
纪桃递了衣衫给他,忍不住又道:“当初你还说,看热闹都不好去看,就怕连累了别人。”
林天跃更加无奈,“我那不是身子弱嘛。再者说,我确实很怕麻烦外人,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纪桃伸手给他整理衣襟,反驳,“我是外人吗?”
林天跃看着低着头给她理衣衫的纪桃,脸颊微酡,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累的。他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头靠在她肩上,闻着她身上的药香,叹息一般道:“你不是外人,你是内子。”
纪桃嘴角微勾,娇斥道:“你知道就好。这种行为万万不可取,一个人不是什么时候都很厉害的,总有虚弱的时候,需要帮忙的时候,家人是干什么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用来依靠的。”
林天跃沉默听着,嘴角的笑容始终未落。衣衫穿好,林天跃的腿已经不再麻了,只是还有些软。等两人坐在桌边,已经过了一刻钟,纪桃给林天跃夹了块排骨,道:“吃,吃完了回去睡觉。”
林天跃看着碗里的排骨,半晌一笑,开始吃饭。
等吃得差不多,林天跃合着纪桃一起收拾了碗筷,拉着纪桃往屋子里走去,笑道:“陪我睡。”
纪桃依了他。
林天跃躺在床上,伸手揽住纪桃,叹息道:“这才是过日子,美味佳肴,高床软枕,温香软玉。”
纪桃忍不住笑,“这怎么能算是美味佳肴,高床软枕?”
林天跃低笑,“桃儿,你是不知道,那贡院的号房里,只要两块木板,白日写字,夜里就拆了拼着睡觉,每日的饭食都是最简单的,我还好,多少会做些饭菜,我对面那几个,都简单的馒头就着白水,到了最后几日,馒头都馊了,吃坏肚子的很多,还不能出来,因为这一出来,就得再等三年或者更久,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这几日……”
纪桃听得心里发酸,翻身抱住林天跃,道:“有付出才有收获。”
“你说得对,忍过这一回,若是得中,日子就好过了。”林天跃动了动身子,吻了下纪桃的颊。
“温香软玉……”林天跃叹息,末了一声轻笑。
纪桃也随得他。
见纪桃乖巧,脸颊上都染上了绯红,林天跃越看越好看,笑道:“我经常想起你……我写字累了,就想想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是不是在做饭?或者洗衣?或者打扫院子?又想着院子里的那个存水的水缸该洗了,你洗着累,我应该洗了再去考……”
纪桃靠在他胸口,闻着林天跃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和轻微的墨香,很快就听到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用力抱了下他,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有这个人在,她的心是踏实的。
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就这么抱着,屋子里只有林天跃均匀的呼吸声,纪桃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半睡半醒间,纪桃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她有些舍不得放开,不过若是再敲下去,说不准林天跃就被吵醒了。若是以往,这样的动静他早就醒了,大概还是太累。
纪桃起身,给林天跃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朝院子里走去。
门口站着陈氏,她眼眶通红,看到纪桃后很是激动,伸手一把拉住她,道:“妹子,你千万随我去看看我家夫君。”
纪桃回身看了看屋子,随口问道:“怎么了?”
陈氏很急,催促道:“妹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他脸色很不对,你能不能快点?”
纪桃见她实在是焦急,还有些害怕,点头道:“我回去拿药箱。”
于启明养好身子没多久,乡试就开始了,好在他养好了伤,才没错过。
纪桃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怪味,有些酸臭,闻起来有些难受,她抽抽鼻子,陈氏已经上前,回身催促,“妹子,你赶紧看看,他回来就睡着了。”
纪桃上前,查看一番后,发现于启明正在发高热,唤也唤不醒,把了脉后,问道:“他回来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
越是靠近于启明,纪桃觉得那味道越发重,她也闻出来是什么味道了。
看着于启明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怜悯。这娃,坐的大概就是那传说中的臭号了。身上的衣衫都是那股味儿,也难为他能坚持到最后。
“他说肚子痛,吐了两日了。”纪桃了然,大概就是林天跃说的那样,吃了馊的饭菜。
“我给他配药,你煎了给他喝,得注意他身上的高热,最好用温水帮他抆身。多抆!我可告诉你,可不能再高了,要不然该烧坏了。”纪桃打开药箱配药,一边嘱咐。
陈氏一一应了,听到会烧坏,面色更紧张了。又问:“妹子,他这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