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纪桃没有让她失望,并没有因为纪韵的穿戴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还是和以往一样,甚至更辛苦些。
早上一大早就要带着杨嬷嬷去付大夫那里,午后小睡一会儿就要起来随杨嬷嬷学规矩,夜里还要看从付大夫处拿过来的医书到半夜。
眼看着纪桃身材都消瘦了些,柳氏心疼得不行,不过纪桃虽然瘦,却神采奕奕,眼睛越发亮了些,仿佛找到了有趣的东西一般。显得纪桃似乎更有人间烟火气,她也不好说出让纪桃放弃的话来。
纪桃对于自己消瘦下来的身子很满意,她觉得是自己长大了,身子抽条。并不是太累的缘故。
如今已是寒冬,纪桃还是雷打不动的往付大夫家中去,主要还是怕向上一次那样,付大夫摔倒了也没人知道。
只去了两刻钟,纪桃就被付大夫赶出了院子。
慢悠悠往回走时,地上结了冰,有些湿滑,杨嬷嬷小心的掺着她往回走,远远的的就看到冯婉芙拎着个食盒站在纪家门口,正打算敲门。
“桃儿妹妹,你从付大夫那里回来吗?”冯婉芙一脸的温柔,柔和道。
纪桃点点头,“我去看看师父。”
村子里的有心人都知道,村长家的桃儿在跟着付大夫学医,不过都不觉得纪桃能学出什么来,面上虽夸赞,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就比如面前的冯婉芙,虽然满脸笑容,但眼角眉梢还是可以看出她微微不屑的神情来。
冯婉芙对于纪桃的回答显然不甚上心,点点头道:“你姐姐是从大地方来的,我就是想问问,她喜不喜欢吃甜食?”
纪桃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食盒上,笑道:“冯姑娘有心了。”
闻言,冯婉芙似乎有些尴尬,见杨嬷嬷已经伸手想要来接。她退了一小步,勉强笑道:“今年我家有些难过,现在是冬日,大成哥进山也打不到猎物,我就想……”
她似乎有些窘迫,半晌才道:“桃儿妹妹,我也不卖关子,你韵姐姐是从城里来的,她见得世面多,且也不缺银子,能不能买了这些点心?”
第六章
她这么一说,纪桃才想起,杨大成和冯婉芙最开始的本钱等于是纪韵给的。
客观来说,冯婉芙规矩礼仪都不错,且人长得好看,身姿优美。比起纪韵来不知好了多少。
纪韵不差钱,冯婉芙的事情在桃源村也不难打听,随便一问就知道怎么回事。纪桃觉得,纪韵之所以会如此,大概还是为了心底的优越感。
“冯姑娘,我家姑娘说了,让你送进去。”纪韵的丫鬟春喜适时出现,满脸笑容道。
又对着纪桃一福,“姑娘回来了?”
纪桃点点头就转身进门,这丫头和纪韵的嬷嬷一样,对着纪桃一家看似恭敬,实则微带不屑,纪桃也懒得和她们计较,据柳氏说,纪韵住在这里,是给了银子的。
后来据杨嬷嬷说,那些点心纪韵给了二两银子。
纪桃也不在意,反正不是她的,纪韵就是拿来扔水里,也不关她的事。
于是,后来的日子里,冯婉芙经常过来送点心,一来二去的,和纪韵不知怎的就成了好姐妹,甚至还借银子给冯婉芙。
纪桃是在杨大成上门来买山头才知道的。
桃源村四面环山,他要买的地方离村子颇远,那里几乎是荒山,其实花不了多少银子。
纪唯苦口婆心劝了许久,在他看来,杨大成买那座山根本就没有用。
且杨大成是他在村子里很看重的后辈,无奈好说歹说杨大成一口咬定就是要买。
荒山虽然便宜,但地方过大,算下来也需要四十两银。
见杨大成眼都不眨的拿出来这么多银子,纪唯仔细盘问之下,才知道这里面还有纪韵的事。
等纪桃知道的时候,地契都已经被纪唯带着杨大成去县衙拿了回来。
纪桃对这些事情都没空上心,因为快要过年了,她上午去付大夫院子学着辨认药材,下午学规矩,抽空帮帮柳氏备年货,夜里背医书,忙着忙着连纪韵都不怎么看得到了。
最近纪韵越发不喜欢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都是由春喜做好了端会东厢房去吃。
纪桃坐在椅子上低头扒饭,她赶紧吃完打算回房看书,这时,许久不见的纪韵带着春喜走了进来,余光扫了一眼桌子上简单的饭菜,笑道:“二叔,我想要去镇上住。”
纪桃唤了一声韵姐姐,继续低头吃饭。
纪唯眉头一皱,淡淡道:“你一个小姑娘家,住在镇上不安全。”
纪韵丝毫不在意纪唯话里拒绝的意思,自顾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父亲说让我来教桃妹妹规矩,可是我看桃妹妹聪颖,跟着杨嬷嬷学得有模有样,假以时日一定是合格的贵女,也就不需要我了,我住在这里,给您和二婶添了许多麻烦,前两日我已经让春喜买好了院子,也找了人打扫……我觉得,还是搬出去好,住在这里,多有不便。”
“可是受了委屈?”纪唯沉思半晌,沉声问道。
纪韵忙道:“没有,二婶和桃妹妹对我都很好。”
“搬出去住,肯定是不行的,你若是执意,我便写信与你父亲,让他定夺,顺便问问,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纪唯不管纪韵微变的面色,淡淡道。
看了看认真扒饭的纪桃,眼神闪过怜意,对着纪韵语气生硬,道:“若是为了你桃妹妹,你还是回去的好,我也不想她做什么贵女,嬷嬷也主要是教她一些人情世故,礼仪谈吐……”
纪韵面色微微一白。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用纪韵,几乎是明摆着说纪韵对于人情世故什么的也不懂。教不了纪桃。显然最近纪韵的所作所为让纪唯颇不满了。
低着头吃饭的纪桃几乎控制不住笑出来,她的头更低几分才掩饰住面上的笑意。
纪韵却已经被纪唯话里的拒绝勾去了心思,辩驳道:“我只是想要住到镇上去,那边的院子已经买了下来,且已经收拾好,二叔若是担忧,我还可以请护卫……”
“此事不必再提。”纪唯打断她道。“你父亲既然让你住在我这儿,我绝不会贸贸然让你出去住的。”
见纪韵委屈的咬唇,几滴眼泪将落未落,好不可怜。她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姑娘,纪唯叹口气,放缓语气,几乎是苦口婆心道:“那护卫若不是知根知底的,你怎么敢用?老话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又有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知道请来的护卫一定正直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