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凄冷的雨水中,开始夹杂着薄薄的冰片。
有马匹脚上打滑,在索桥的摇晃中,没有站稳,顿时拉着货物朝着山谷跌落。
原本牵着马的商人,一瞬间因为舍不得放开货物,被连带着拉了下去,只怕也跟着粉身碎骨。
那回荡在山涧,最后的惨叫声,令许多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但是山道窄小,既然上了山,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大家只望着,过了这一段,能寻一处落脚点,暂时歇息,等雨停了再说。
也有人,开始迅速的在马蹄上,绑上粗布,以此增加摩抆力,以免马蹄失稳,滑落山涧。
过了桥,沿着山路走,便可以看到对面山崖绝壁上,凿刻着一幅巨大的壁画。
壁画描绘的是一个衣袂翩翩的女子,山石粗糙,自然难以将女子的面容描绘的多么精致,但是或许是凿刻的人,用情极深。
故而看到这壁画的人,难免都会心生出几分涟漪。
“这壁画,也是随着山路一起出现了。说来也怪,若是和尚做的局,该画个菩萨才对。若是道士做的,那就画个道君。如今却画了个美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欲盖弥彰?”之前说话的年轻人,此时再度开口说道。
只是出了之前,有人跌落山谷的事情之后,便无人再迎合他。
气氛显得有些低沉。
过了索桥,再往前走一两里路,便有一间荒废了的破庙。
当初‘神迹’显露的时候。
许多和尚道士过来抢地盘,修庙宇。
只是庙宇修筑好了,还得会经营。
特别是一座山上,同行多了以后,就更得学会经营了。
这就好比做生意,一条街上有七家卖烧烤的,谁有特色,比较好吃,会招揽顾客,谁就能继续生存,否则的话,就只能被淘汰。
显然眼前这个荒废的破庙,就是最早被淘汰的那一批。
虽然它的地点卡的好,就在过了索桥的第一站。
但是有诗云:深山藏古寺,林深始见幽。
对于寺庙而言,有时候所在的地点,太过于接近世俗和繁华,也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是缺点。
寺庙庙门常开,寒风凛冽,此时不少来往的商客和江湖中人,都拥挤在寺庙的大堂之内。
堂上生了一堆大火。门外北风呼啸,寒风夹雪,从大大咧咧敞开的大门中挤将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
众商客看来明日多半已然不能成行,担心货物无法如期抵达目的地,眉间心头,均含愁意。
“嘿我说你个老东西!这大门好好的,为何却不关上,这冷风吹进来,可冻死老子了!”一个糙大汉带着浓浓的口音,骂骂咧咧的对着门口的一个老汉喊道。
周围便都是一片迎合的声音。
不见得每个人,都心怀恶意。
但是,当有人去苛责弱者,去欺辱某个个体的时候,大多数人本能的反应,或许并不是见义勇为,而是依附而上,以免显得孤立。
啪!
鞭声一响,一道鞭影,朝着那老汉甩去。
眼看着,就要落到老汉瘦弱的肩膀上。
却有一只手,坚定的伸了过来,将鞭子牢牢握住。
随后用力一拉,将挥鞭的大汉拉出人群。
大汉见来人披着斗篷,身上还带着山上的寒气,眼孔微缩,随后说道:“阁下是何人?敢管我红阎王赵横山的闲事?”
武林中有个默认的小技巧。
那就是匪号越浮夸,实力越低下。
一般来讲xx阎王、xx无常、xx尊者,往往都是样子货,这些名号,多是他们自己叫出来的,而不是江湖人给的。
喜欢把自己的匪号挂在嘴边的,多为此类。
显然,这位红阎王,就是这样的一个水货。
披着斗篷的人,轻轻的掀开了自己头顶的帽子,露出了真容。
顿时混江湖,有些眼力劲的,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血衣安远!”有人在人群中低声惊叫。
即便是那些行商的普通人,似乎也听过这个名号,看稀奇似的看着林溪。
眼中,甚至多少还带有几分,看到‘偶像’似的色彩。
“他怎么会来这里?”人们小声的议论着。
“听说,越江老魔就藏在枯松领的某个寺庙之中,当初有人见到侗山派被灭门的时候,这个老魔恰巧出现在侗山附近,这血衣安远应该是来寻老魔晦气的。”立刻便有消息灵通的,快速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