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世绩说今夜会下大雪,众将皆是不信。
英贺弗持重没有说话,却是向颜也列使了个眼色。颜也列言道:“听说窦建德有十万人马,而我军手下只有两万五千儿郎,可汗率军还正留在易水北岸,如果夜袭,下雪天对我们有利一些,若是没有下雪,我看还是算了,大家找个背风处睡上个一夜,待可汗大军来了再说,你们说怎么样?”
不待徐世绩开口,番军大将们皆是一并附和。
徐世绩看了一眼众人,笑着言道:“为大将者,必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诸位难道不相信我徐某吗?”
颜也列哈哈一笑,看向徐世绩言道:“用汉人说法,称你一声徐兄,瞧你这身子,还没羊羔子壮硕,难不成还真知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雪了,万一今晚没有下雪,那不是叫我们两万多战士陪着你干耗一夜?”
颜也列走到徐世绩面前,俯视着挑衅地看着徐世绩。徐世绩一旁汉军将领,皆是愤然,却要拔刀却为徐世绩阻止。
“颜也列!”英贺弗低声一喝。
“英贺弗大哥。”颜也列知机退下。
英贺弗沉声言道:“夜袭之事,必须十拿九稳才是,可汗忍辱负重,才诈得窦建德退兵,若是没有一击不中的把握,打草惊蛇,我们就永远失去机会了。颜也列统军说的虽是无礼,但也是深思熟虑的话。”
徐世绩看向英贺弗,笑了笑言道:“这位将军汉话说得很好,看来是个文武双全之辈,不如这样我们打个对赌。请统军回营点兵,若是今夜无雪,那么唯我是问,如何?”
英贺弗注视了徐世绩良久,言道:“我信你并非是信口开河之人。好吧,就这样吧。”
说罢英贺弗转身迈步下山,而颜也列等番军大将也是一并跟从在后。
英贺弗对番军大将吩咐言道:“你们等人皆下去命战士们将马喂饱,今夜准备夜袭。”
颜也列对英贺弗冷笑言道:“英贺弗大哥,我倒不信,今夜会有大雪。在草原上。就是能算人生死的大萨满,也算不准明天是太阳还是雨天的,我就不信了。”
英贺弗言道:“这里是中原,不是塞外,塞外今天就是好天气,晚上就会刮起白毛风。中原却不一样,今夜你们就去准备,若真没有下雪,对我们来说,大不了也是白忙了一趟而已。”
听英贺弗这么说,颜也列等番军大将不敢有违,一并称是。
当下番军轻骑于隐藏山谷之中。将马衔枚,马蹄上裹布,将弯刀拔出,将两面熏黑。
准备就绪后,众番人喂过马后,就坐在一旁吃起奶疙瘩。颜也列见汉军也是一并如此准备,当下冷笑连连,只等着今夜看好戏。
哪知夜幕降临时,北风骤疾,过了一阵后。风势稍止,却见雪片四面飘落。
天气骤寒,连番军骑兵也不由将皮袄往身上裹。
颜也列见此一幕,顿时目瞪口呆,英贺弗言道:“走吧。”
颜也列只能悻悻跟上。
山头上徐世绩听到身后脚步声。但见英贺弗大步前来,双手抱拳言道:“将军真乃是神人,我服了,今夜之战,某愿为驱策。”
颜也列也是一并上前,不情愿地言道:“我输了。”
徐世绩呵呵一笑,言道:“侥幸而已,既然如此,就见我们雪夜破敌吧。”
寒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草原骑兵从四面悄悄接近窦建德军军营。
此刻大雪纷飞,空中飘浮着雪末,虽是初雪,但雪落得极疾,好似漫天白毛飞舞。
人马在雪里行了片刻,身上就是一片白霜。
大军于夜间行了一阵,突然风势又起,大风和着雪忽然甩打而来,士卒们被风呛得憋紫了脸,被雪打得睁不开眼。
换做一般的战马,这时候肯定是要受惊的,但番军骑兵的战马,都是草原上的良马,对于如此风雪天的气候,十分适应。
在番军牵引下,战马犹如沉默的老黄牛一般,一步一个蹄印稳稳当当的,向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