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驶离别墅区,宋隐注意到一辆又一辆的军车与他们抆肩而过,隐隐有枪声传来。他突然间不太确定起来:那个人,真的是韩少诚吗?
沉默片刻,宋隐终于忍不住叫了停车:“我下去看看,反正现在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过去看看总可以吧……”
人司机叔叔压根没理他,反倒一个提速,驶进七里坡。
第40章 酒
从车上下来,宋隐已经冷静下来,他不是战斗人员,没受过任何训练,去了也帮不上忙。至于看热闹,打仗这种热闹都敢看,估计离他去见外公他老人家也就不远了。
至于韩少诚,不论他是谁,必定是个公职人员,那是他的职业他自己选定的路,对于后果想必比他更清楚,只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不过宋隐还真没想到,这场热闹还真让他给看到了——他在下午化妆的那间地下室看了半场电视直播,就算是真的跑去现场,也不可能看的更清楚了。
军人们选择了从地下发动袭击,他们先在与27号楼一墙之隔的西山山坡上弄出几个大洞,位置正好位于地道上方,同时堵在别墅区这边,但凡有人想从别墅区这边逃跑,下场不是活捉就是击毙。不过很可惜,地下的战斗看不到,更不知道有没有摧毁那个“地下饲养场”,所以,只能算半场。
……
这一天,宋隐被困在“蜘蛛精”肚子下面的一间地下室里,一困小半天,他没钥匙,进不了电梯也就出不去,其他人都太忙,显然忘记了他这个大功臣,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半才被放出来。不过他也没有干坐着发呆,自己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打坐修行,直让终于想起他跑过来陪礼道歉的魏阳暗自感叹:谁家的成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魏阳先找人把他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弄掉,然后陪着他上楼。
等二人出了电梯,来到大门口快要分手的时候,宋隐突然道:“魏队长下午突然提起洛桑的事情,是因为那个韩指挥吧?”
魏阳暗自感叹技术人员就是技术人员,不通人情世故,这种事,做都做了,现在还来问有什么意义?换个人就宁肯烂在心里了。
想是这么想,脸上却是半分没有带出来,充满歉意地给宋隐解释:“宋先生,确实有这个原因。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论是我们事先告诉你,还是让你自己发现了,神态上都会有破绽,事关重大,这伙人的实力你也见到了,我们不能冒险,不得不出此下策。”
“所以,你们就决定说点事儿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是,也不全是。这件事我们迟早都会告诉你的,而无论什么时候讲,对你的冲击都是一样的,请你理解。”
宋隐沉默片刻,然后长吸一口气:“你们准备怎么处置他?”这个“他”,自然是洛桑。
魏阳摇头:“他没有犯罪,谈不上处置,但肯定会找他谈谈,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当然,如果有意外收获那就更好了。”
“还是我先问吧,你们再等几天。”宋隐讲完就走。
看他走出几步,魏阳突然道:“你儿子那边呢,需要做个dna测试吧?”
“再说吧,让我再想想。”宋隐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掉。
回到家里,许凌风正急到团团转,保姆和齐夏都说宋隐下午一点半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儿,现在都快八点钟了,还不回家。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又是爆炸又是枪战,两处都在新区,几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枪战据说还打的异常激烈,听说连火箭炮都用上了……闲阳都快赶贝鲁特了,这要是出点事儿,他上哪儿找人去?
如果不是许凌风知道宋仙师本事不小,估计这会儿都要急到头上冒烟满大街找人去了。
听到宋隐按响门铃的那一刻,许凌风窝了一肚子火,咬牙切齿,真的很想很想对他大吼大叫一通。
但是,当他看到走进来的宋隐,倾刻间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心里面只剩下一阵阵的心疼——宋隐看起来还是跟平常差不多,但是不知道这么回事,他就是觉得这会儿的宋隐不对劲,他很疲惫,从心往外的那种累。除了累,他好像还在难过?甚至还有一点点茫然和不知所措……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宋隐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你吃晚饭了吗?……喔,已经吃过啦?那要不要再……喝杯茶?”
许凌风小心翼翼把人迎进屋,就像宋隐是个瓷娃娃一碰就要碎掉似的,态度小心到连身心疲惫的宋隐都觉出了不对劲,不得不分神安慰他。
“我真的吃过饭了,也不要喝茶,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有点累。”
看看时间差不多,他和胡姐把小顶顶收拾好塞进小被窝。还真别说,小家伙真是很敏感,今晚上特别乖,一点都没折腾,看见宋隐要走还抓住爸爸的衣角不放,打着小呵欠“啊啊”了半天,宋隐终于想起自己忘了“晚安吻”,含笑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落下两个亲吻,小家伙这才放手,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
然后宋隐自己也上楼准备睡觉。
许凌风看着宋隐的背影,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终于眼睛一亮,从柜子里摸出一瓶红洒两只玻璃杯,也跟着上楼去了——红酒是他刚封镇的时候买的,闲阳这种小地方,肯定买不到上等红酒,但是红酒这东西,喝的是心境是情调,上不上等,又有几个人品的出来?
宋隐合衣躺在床上盯着没有顶棚的屋顶发呆,他今天确实很疲倦,但跟昨天的那种累完全不一样,很累,却毫无睡意,脑子里乱七糟八,因为洛桑的事,因为顶顶的事,因为阿凉的事。
至于修行,他这个样子还修什么行,下午那会儿试了半天,满脑子胡思乱想,入定都困难,纯属浪费时间。
听到许凌风敲门,他差点都不想给他开门,但许凌风这货实在是太有耐心了,你不开门他就一直敲,敲到你开门为止。
许凌风对宋隐满脸的不满视而不见,自顾自盘腿坐到地毯上,把红酒和酒杯放好,他想的还挺周到,知道宋隐房间没有小茶几,专门带了一个托盘上来,放红酒正好。
“来,风哥我今晚陪你喝两杯。”许凌风斟上半杯酒,递给宋隐。
宋隐站地上垂着头看他,不接他的酒:“你们巡防队的训练是不是太轻松了?对了,你不是还要修行吗,你跑我这儿干什么?”
许凌风扁扁嘴,把酒杯放到地上托盘里,委委屈屈的道:“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嘛,特意找了酒出来陪你借酒消愁……不是说一杯解千愁嘛,我都舍命陪君子了,你总该给点面子嘛?”
宋隐看着他,突然觉得无话可说,这人还真、真、真是……好吧,他还是无话可说!
宋隐觉得自己拿面前这个明明是个大男人却非要装成小男生的家伙完全没辄,说重话吧,人是一番好意,说轻点吧,显然没可能赶走人……无可奈何,疲惫的宋仙师也只能一脸挫败地坐下:“先说好,我没怎么喝过红酒,只喝两杯。”
宋隐没说假话,他这辈子真没喝过几杯红酒,不对,所有的酒他都没喝过几杯。
他老爸宋平嗜酒,每天都要喝几杯,年轻时候经常喝醉,哪怕酒品尚可,醉酒的人都会做出一些荒唐出格的举动,让他自小对白酒心存抗拒。大学的时候倒是跟同寝室的一起喝过酒,不过他一直没能真正融入那个小团体,喝的不多,而且喝也是喝啤酒。红酒嘛,去酒吧的时候点过几次,但酒吧他本来就不常去,喝的次数就可想而知了。
许公子看宋隐松口,哪管他喝一杯还是喝两杯,连忙把酒递过去,又给自己倒上半杯,轻轻在宋隐的杯子上碰了碰:“来,为我们第一次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宋隐默默喝了一口,纠正他:“没有月亮。”
许凌风叹气:“没月亮也就算了,还没有太阳,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没有太阳的日子如此难熬。”幸好还有你!
宋隐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我们很长时间都看不到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