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在祖母的娇惯下长大,平时对长辈都甚少用到“您”字,这一次,她却不自觉地在说话之时带上了这个字,别说是她自己,连坐在一旁的苏文华也看出了不对。
苏文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杨云妮。
这个姑娘是有点不同寻常。
她刚刚给自己的礼物竟然是一支极好的人参,比当年公公伍文斌从宁城带回来那两支参的品相还要好,这个女孩儿却轻描淡写地告诉她,煲汤的时候放几片。
这种东西哪个人家不是压箱底保存好,以备不时之需?她偏生这么满不在乎地就给了自己。
“雪花表姐。”伍再兰挽起她的手,
“你为什么要道歉?她哪里值得你道歉?说她是狐狸精都不为过!这个臭丫头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她巴着我大哥不放,去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讨厌死了。”
“覃玉霞,你把你的女儿带走。”伍文斌平静地发话了,“我既然管不了你们就不管了,你们以后也不要着我面前晃悠,我看着气闷。”
“不、不,爸爸……”覃玉霞慌张地朝老爷子看去,“兰兰还小,不懂事,过几年就好了。”
伍文疲惫地斌挥挥手,“你们今天就走,我看见你们脑子就会晕眩,再兴,你送她们走,帮她们买好车票,看着她们上车。”
“你这个老不死的……”伍再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种老家伙,自己家的孙女不疼,倒去喜欢别人家的女孩,活该你会晕眩!”
话一出口,伍再兰发现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们看人家龙俊荣姐姐,她爷爷多疼她,就只差摘下天上的月亮给她了。”
“你们再看看雪花表姐,她奶奶多疼她,她就算从来看见长辈不喊,谁又敢说她什么?”
伍再兰一不做二不休,“而你呢?每次见了我,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睛,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尽到做爷爷的责任?”
劳雪花忙不迭地拂开她的手,“你别胡说,我看见长辈总是要喊的,今天主要是看见了奇哥哥,一时太兴奋了,所以忘记了。”
“兰兰,你住嘴!”覃玉霞扶着脑壳摇晃了几下,“你……你别任性,好好给爷爷道个歉,你爷爷也是为你好,才这么严厉地对你。”
伍再奇着心里微微一哂,覃玉霞,虽然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言不由衷,但这句话无疑是你说过的最正确的话了。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伍再兰已经被你教导成了一个自私自利、心思狠辣的人,你等着自食其果吧。
“道歉?妈妈你傻了?他从来就不对我好,我为什么要对他好?”
伍再兰又是一阵冷笑,“几年前,你让我对他伏低做小,说是这样他才会让我来京城上学,就会在京城给我找个好婆家,结果呢?他什么也没有帮到我,我平白受到这个老家伙的腌臜气!亏死我了。”
她无视覃玉霞焦急的眼光,一股脑儿把心里的话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哼哼……我在宁城找对象就行了,我才不来这里看你们的脸色,我们那里的人各个都对我和气得很。”
——我回去就到宁城饭店找那个男孩子,哼,我就不相信了,就凭我伍再兰,说要跟他处对象,他还不乐得找不着北!
昨天,她跟着大伯母出去相亲,人家嫌弃她不会做饭,她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的火,这时又被伍文斌责备了几句,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她不管不顾地大闹了起来。
——云妮心里呵呵,人家看着你老子的面子,又怎么敢不对你笑呵呵?但这大京城嘛,你老子还真算不上是一条葱。
“伍再兰,你住口!”
众人呆滞的目光转了一转,看向说话的人。
原来是伍再伟。
“你发的什么疯?”平时嬉皮笑脸的男孩板起了脸,他瞪着一双酷似伍再奇的眼睛,对伍再兰说,
“对长辈好是你做晚辈理所应当的事情,何况这几年,你只不过是装癫卖傻地在爷爷教导你的时候点点头,应承几句,好、行、知道了,实际上,你一样都没有做!你亏什么亏?”
“这世界上,有人帮你,是你的幸运,没人帮你,是命运的公正,哪里有人欠你的?谁又该为你做什么?”
伍再奇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世上,果然没有白费的努力,也没有碰巧的成功。
伍再伟没有枉费他这段时间的辛苦,他的三观还是挽救回来了。
要知道,前世这个臭小子理所应当地啃老不算,最后还理直气壮地啃起哥哥,他的理由就是,谁让你们是我父母和哥哥?
在伍再兰即将继续发飙之前,伍再伟眼睛一瞪,“我这就带你回去,不要丢人丢到这大京城里。”
覃玉霞还心有不甘,她弱弱地说,“伟伟,我走不了,身体好难受。”
“没事,我找一辆救护车送你们。”苏文华暗暗高兴。
第五百八十一章 无可救药
第五百八十一章 无可救药
覃玉霞母女俩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帮忙就算了,还整天对吃食和卧室挑三拣四,最后又让她拉下这张老脸出门张罗对象。
你要是一个好姑娘也就罢了,谁让咱们是这么亲近的亲戚,可是,这姑娘根本就是一个可以行走的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起来的。
苏文华一阵后怕,幸亏昨天人家没看上她。
李红梅从一进门除了跟人打招呼,就全程没有出过声。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伍再兰,心里大呼过瘾,这么真性情的倾情演出,在电影里都难得一见,这一趟出门真是值了。
樊脆脆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咱们到院子玩儿去,老待在客厅听人家的隐私,多不好意思。”
这一句话让伍再伟听到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脸蛋圆圆的姑娘,心里感慨李红梅身边也会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朋友,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对樊脆脆点了点头。
樊脆脆的脸刷地红了,她腼腆地低下了头。
伍再伟的长相有几分像伍再奇,他端正了面容之后,还算是一个俊朗少年,也无怪乎不熟悉他的樊脆脆会脸红了。
“没事。”李红梅大咧咧地挥挥手,“我跟伍再伟那是极熟悉的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