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快放学的时候,云妮问李红梅,“你中午也跟着我回安平街吧?我估计我哥会送红燕姐姐来上班。”
李红梅也想起来了,“对哦,我姐姐的假期就要结束了,好,咱们走吧。”
来开门的正是三湖,云妮问他:“刚刚到的?红燕姐姐呢?”
“在里面做饭。”三湖顺手接过云妮的背包,“去洗洗手就能吃饭了,红梅,云霞,你们也去洗手,今天有好吃的哦。”
“哎呀,还是你哥哥好。”红梅笑嘻嘻地说,
“我那个木头哥哥从来就不知道帮我拎过包,他现在每天都是呆愣愣的,不干活就发呆,我妈妈硬说是我把他的机灵劲都用了,我觉得我该找找老包了。”
“老包是谁?”云妮随口问道。
“老包就是包青天呐,他你都不认识?”李红梅一脸诧异:“《三侠五义》里不是有写?”
“哦,这个老包呀?”云妮慢腾腾地说“我还真是没办法认识。”
“红梅,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还能跑到北宋去找他?”李红燕围着一条红色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了,
“快,帮我摆桌子,吃饭了。”
“再奇哥回来了没有?他也该下班了。”云妮随口问了一声。
圆姑用抹布抆了抆桌子,准备拿到院子里摆上,听到云妮问话,她有些手足无措,
“没呢,他今天早上说了一句,说下了班要去粮所去把米买回来,估计也快了,我说让我去,他又怕我拿不动,哎,我真是没有用。”
“没事,男孩子本来就该干这种事,我到巷口迎迎他。”云妮温声劝慰她。
“小伍同志真不错,东西不在轻重,在于他这份心意。”李红燕抓紧机会教育三湖:“你得向他多学习学习。”
“那是,如果不是他教我,我今天还在队里挣工分呢。”三湖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回他硬要转业回来,新华同志很不理解,他觉得再奇如果在部队再待上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人各有志,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李红梅却大大咧咧地说:“我相信小伍同志做什么工作都能把它做好的。”
云妮走在安平街的麻石板上,闹闹也缓缓地地跟在她身边,邻居家的小娃娃在街口倏来忽往,追逐玩耍。
斜斜倚靠在一株桂花树下,云妮静静地看向远方。
安平街街口外面就是革新路,平时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行人渐少,云妮轻易地便看到远处有一辆自行车停了下来。
云妮目光微闪,身体悄悄地往树后躲了起来,下自行车的是张银根和张秀丽。
那两人下了自行车,也不走了,竟然在那里就争执了起来。
云妮探头看了一看他们身处的位置。
他们背后是一扇铁门,高高的围墙,雕花的屋檐,斑驳脱漆的墙,稀疏的树枝从墙头伸了出来。
云妮想起红梅曾经说过,这间院子的主人多年未归,早已荒废了。
“闹闹,你自己先回去,我去那个废院子看看。”云妮起了好奇心。
这张秀丽靠着张银根横行霸道,一向对他言听计从,闹到需要在大街上争执的地步,肯定不是小事情。
云妮觉得自己非得听听才行,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却是不好使用千里耳,她打算绕到后门进去,听听这俩叔侄在争执些什么。
闹闹怏怏地看了她一眼,摇了两下尾巴,走了。
云妮站起身,左右看了一下,径直向对面那条巷子走进去。
这条巷子破败不堪,许多落叶堆积在墙角,云妮找到了那户人家的后门轻轻一跃,便跳进了围墙内。
院子里杂草丛生,花圃里种的东西依稀可以看出是月季,玫瑰之类的品种。
破败的围墙,脱了漆的门窗,锈迹斑斑的铁门,云妮心里感到奇怪,这种不住人的房子,早就应该收缴了,怎么会空置这么多年?
她一边暗暗思索,一边脚步飞快地往前门跑过去,刚刚站好,俩叔侄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小伍这个人,你还是不要再下功夫了,这么些年,你还不知道他?他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这是张银根公鸭般的嗓音。
云妮心下暗奇,她觉得自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张秀丽对再奇哥下了什么功夫?为什么要下功夫?
“……不,我不。”张秀丽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我不甘心,我从小就喜欢他,我现在才十六岁,我还要试试。”
“……”云妮被雷得外焦里嫩,张秀丽,她这是,想要和再奇哥谈对象?
她从小就想和再奇哥谈对象?你有这么早熟?
“以前我是说过让你试试,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你从小就长得好,难不成还要嫁一个泥腿子?这小伍既然行不通,那就趁早换一个呗,再过几年你年纪大了,就不好找了。”
云妮惊讶地张大嘴,张秀丽有这种长辈,她怎么可能不长歪?
张银根又说:“我费尽心思让你来县里上学,就是想让你好好找一个,我看那个何况伟就挺好的,为什么你又说不行?”
“他妈妈好凶,她明里暗里暗示过我,说不会要农村人做媳妇。”张秀丽难堪地别转了头。
张银根恨恨地踢走一块石子:“我让她看不起我,要是让我抓住他们家的小辫子,我就让她好瞧!”
“她还对何况伟说我心眼太多,让他离我远点。”张秀丽又想起那次在随通百货大楼里何况伟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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