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下思绪的赵佑景一面说一面离开书案,走到傅新桃面前,“送给你罢。”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一对精致的兔儿爷。一对小玩意儿皆是粉白面孔,通身色彩鲜亮,戴金盔、披甲胄。其中一只骑着狮子,一只骑着老虎,颇英武不凡。
“原是中秋应景的东西,送得有些迟,莫嫌弃。”
赵佑景低头看着她,等得片刻,问,“这样的小玩意也不肯收下?”
傅新桃连忙摇头:“不是。”
“多谢太子殿下。”她伸手从赵佑景手里将东西取过来,福身谢恩。
一对兔儿爷莫名有些烫手。
傅新桃不知怎么的,觉出对方看似自然的话语里几分小心翼翼。
当真怕她不肯收?
抑或,仍是透过她,在担心另外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福安恭恭敬敬送傅新桃从东宫出来。
乘着软轿到达宫门口后,她下得轿辇、与福安道别,又上了傅家的马车。
一对兔儿爷立刻找个匣子好生妥当安置。
萦绕在傅新桃心里的那一种感觉,却是久久不散。
太子殿下有必要以如此态度对她么?
显然是不必。
尽管对方主动向她提及那些过往,犹似敞开心扉,但有些事,不会改变。譬如她与宫女雪晴样貌相似,譬如太子对她的态度,始终受到那位小娘子的影响。
是有些太过和善了……
傅新桃想,目下来看,这或许不坏,长远来看,未必如何。
假如对方强势,她便能理直气壮的反抗。
唯独现在这样叫人不知如何是好,尤其似乎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一对兔儿爷而已。
虽则精致,但确实是寻常百姓都能买得到的东西,谈不上多么贵重。
傅新桃心下叹一口气。
她唯有盼着太子殿下早日清醒,从那些过去里走出来。
·
傅新桃脖颈的伤痊愈之时,傅诚和徐氏早已消气。
她在府中乖巧安分,久未出门义诊,再要出门,得到长辈应允。
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邢丽春陪在傅新桃身边,傅诚和徐氏比往前放心不少。
除此之外,她是去杨正安的医馆,这也令两位长辈安心。
邢丽春从杨正安这里搬到傅家以后便没有回来过。杨正安的医馆初初开业,需要操心忙碌的事情很不少,他也无暇到傅家探望邢丽春。是以,一阵子不见,见邢丽春陪同傅新桃前来医馆,杨正安脸上有难抑的高兴。
“师兄?师兄?”
喊得杨正安几声不见对方回应,傅新桃无奈,又好笑。
邢丽春皱眉抬眼,严肃看一眼杨正安:“傅小姐在喊你。”
杨正安回神,目光终于从邢丽春脸上移开,憨笑着问:“怎么了师妹?”
傅新桃说:“我是想问问你,这些时日可还有人上医馆捣乱?”
“没有。”杨正安回答,“现下很安稳,无人闹事。”
傅新桃点一点头:“那就好。”
她继而又和杨正安商量起义诊的事宜,待说定,方才入座等百姓前来看病。
有些百姓听闻傅新桃在这儿,闻讯前来诊脉,人便渐渐多起来。
待到临近晌午,病人才慢慢变少。
杨正安送走一位病人后,走到傅新桃面前:“师妹中午想吃点儿什么?医馆的厨娘厨艺普通,我准备到附近的酒楼去点些热菜,让他们送过来,也方便。”
傅新桃问邢丽春:“邢小娘子可有什么想吃的?”
邢丽春回答:“我随意。”
傅新桃憋着笑去看自己师兄:“那我点一道素炒藕节,其他随意。”
杨正安心知被调侃,却没办法指责。
他涨红着脸应声:“好,我这便前去点菜。”
说罢,似生怕耽误什么,匆匆去了。
邢丽春瞥向傅新桃,懒懒说:“傅小姐往后莫如此,你师兄经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