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傅新桃的礼,他含笑招呼一声:“过来品一品这茶如何。”
匣子被交到福安的手里,傅新桃方走进凉亭。
净过手,她在赵佑景对面坐下,宫女上前要为她斟茶,却被赵佑景挥退。
“这些书便看完了?”
赵佑景亲自执壶,替她倒茶,递到她的面前。
傅新桃一面道谢一面双手接过茶盏说:“近来正好得闲。”
“臣女想着早些将书看完,送还给殿下,也免得万一耽误殿下的事情。”
赵佑景笑了笑:“孤用不上这些,能耽误什么?”略顿一顿,他又说,“倒是不知这些医书能不能帮上一点忙,为你解解惑,好找到那病症的医治之法。”
傅新桃回答:“这些医书都十分不易得,臣女有幸看一看已是受益无穷。”
“更要谢过太子殿下的恩典。”
她离座,与赵佑景福身,再一次行礼,态度说不出的客气。
赵佑景平平静静的瞧着她道:“你既受益无穷,光口头道一句谢便罢了?”
傅新桃一怔,微微抬眼。
赵佑景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问:“会煮茶吗?”
会自然是会的。
只是傅新桃自认茶艺不精,未免糟蹋好茶,自己平常不大动手。
现下赵佑景主动提出,亦容不得她拒绝。
傅新桃不得不硬着头皮在这竹林凉亭里,为这位太子殿下煮上一壶碧螺春。
她小心翼翼,怕会出丑是其次。
若紧张之下一个不小心热茶烫伤自己,才叫得不偿失。
赵佑景坐在对面,安静且心情愉悦欣赏着傅新桃的这份小心和谨慎。
她紧抿着唇,稍稍蹙眉,眼角眉梢流露出严肃认真,却莫名透着可爱气息。
傅新桃一直能感觉到赵佑景的视线。
尽管对方似乎只是在欣赏煮茶,但她不习惯被这样看着,止不住情绪紧绷。
于是,凉亭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许的诡异与尴尬。傅新桃在这种诡异尴尬里,耐下性子煮茶,最后斟满一杯新煮的茶水递给赵佑景:“茶艺不精,殿下勿怪。”
赵佑景接过茶盏,轻嗅茶香,抬眼笑道:“傅小娘子谦虚了。”
话音落下,他正准备品茶,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是皇帝陛下来了。
傅新桃一惊,赵佑景亦立刻搁下茶盏,起身快步走出凉亭。
方从凉亭迎出去几步远而已,一道明黄身影已然出现在赵佑景眼前。
傅新桃跟在他身后,停下脚步。
赵佑景拱手躬身与嘉平帝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傅新桃亦随宫人行礼,竹林一阵请安的动静。
“听说太子在竹林喝茶听曲,朕便来凑凑热闹。”嘉平帝的声音在傅新桃头顶响起,他说话,语气温和慈爱,给人一种亲近之感,乍听到,并不叫人畏惧不已。
然而即使不抬头,傅新桃仍觉察得到老皇帝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仪气度。
太子身上同样有这种气场,却终究尚比不过他的这位父皇。
赵佑景笑道:“父皇要来自然是欢迎。”
“儿臣再让他们摆上棋盘,难得父皇清闲,儿臣也陪父皇下下棋。”
嘉平帝乐呵呵的:“好啊。”
“咱们父子两个也很久没有下过棋了,这一次朕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赵佑景伸手扶着嘉平帝往凉亭里去。
一行人从傅新桃的身边经过,她眼前一片衣摆飘过去,又停下。
“年年妹妹?”
萧衍的声音响起,傅新桃错愕一瞬,仰头果然瞧见他。
其实,萧衍随皇帝陛下出现丝毫不值得稀奇。
只是她刚刚没敢往嘉平帝的方向看过去哪怕一眼,便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奇怪的是,这个人突然喊她,还是这么个称呼……
萧衍一句话引得走在前面几步的老皇帝和赵佑景都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