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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明明是最寒冷的冬月,萧瑟的北风呼呼的刮着,但宋玉安却感觉脸上晒得火辣辣的,无端起了一股子燥意,他抬头望望天,骄阳似火,阳光烈得堪比夏末。

“多久没有下雨了?”他问身后跟着的年轻实验员杨金鑫。

“上一次下雨是7月6日,今天5号,到明天,就足足五个月了。”杨金鑫年轻的脸上布满了沮丧和忧虑,天不下雨,他们的试验完全无法做下去,现在整个研究所的人都自发的外出,用自己一身学识来力所能及的帮助农民们。

宋玉安看着远处排队等候灌溉的村民,心里也着急得很。

干旱这种灾害不像台风,地震,很快就过去,它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农民们每天都在期盼着下雨,年纪大的阿嬷们睡前甚至会拿着香烛去河边祷告,祈求自己一觉醒来,干旱就结束了,然而每天迎接他们的依旧是炎炎烈日。

五个月没下雨,别看明珠镇的村民现在还能分到水灌溉,但其实他们分到的都是宋玉安私人的深井。当初宋玉安斥巨资请地质队的人来打了那么多几百米的深井,怕的就是这一天。

干旱是地表缺水,小河已经完全干涸,月亮湖和大河里的水位每天都在下降,政府已经做出了通知,这两处的水不能再用于灌溉,要顾及周围整个流域的人畜用水。但几百米的以下的地下水是取之不竭的。又是宋玉安的私产,情况还没到最遭,宋玉安也不愿意村民们这一季的粮食枯死在地里。

所以宋玉安也顾不上心疼电费,抽水机24小时不停歇的工作,把水抽上来给明珠镇的村民们灌溉田地。

叶保国升任镇长,刘大海也跟着进了镇政府办公室,他的小儿子,就是当初宋玉安拿盘尼西林救回来的小孩宝柱,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他高中毕业以后就回到村里来进入村委会工作,现在已经是湖东村的村长了。

宋玉安看着他把几百户人家取水的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有出现争吵打闹的情况,暗自点点头,是个有能力的小伙子。也就把取水这一块交给他去负责。

有放水回来的村民见到宋远安,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嘴里不断重复感谢的话。把宋玉安说成了菩萨转世。

宋玉安笑着点点头。他能帮的也就是这一季了,如果翻年以后再不下雨,那田地里可就顾不上了。

又是一年新年,整个镇上死气沉沉,连鞭炮都没有人愿意放,一个月过去,别说下雨,就连阴云天气都没有一天,田地里的小麦豌豆哪怕一直在灌溉,但还是早早的枯黄,减产了三分之一。

粮食收获以后,宋玉安看着被晒得开裂的土地,还有每天的报纸,和电视机里的消息,不得不叫刘宝柱去通知大家。深井水,不再供应村里的田地了。

这个消息一宣布出去,所有的人都炸了,他们如今就指着这些井呢,不叫他们取水种粮食,还咋活。

越是灾难在前,人们越是不愿意让出赖以生存的东西,哪怕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他们的。

但宋玉安却管不了那么多,干旱只是云省干旱,外省的粮食还可以运进来。明珠镇家家户户都不缺钱,哪怕家里的粮食吃完了,粮价涨了,他们依旧饿不死。

可很多地方如果没水,那可是会渴死人的。

安抚村们的工作宋玉安没时间管,全部交给政府的人去做。整个夏县,已经有无数学校断水,孩子们上学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困难了,缺水会带来一系列疾病,小孩子抵抗力弱,很容易出事。

早在冬月里,宋玉安就预定了一大批塑料桶以防万一,现在全部都用上了。

“从每个厂里都抽调一批人手出来跟车,教育局那边的同志会跟你们一起,到夏市完全断水的学校给孩子们送水。”

宋玉安交代下去,地下水很难喝,但是总比干渴要好。

农村人每家秋收以后,都会留足一年的口粮,吃到来年新粮上市,今年家家户户粮仓里都还有粮食,暂时不会挨饿,水也只有少数水土流失和地域性缺水的地方完完全全干涸了。宋玉安现在送水的就是这些地方。

情况还不到最严重的时候,只要下雨,一切都不算太糟糕。

但天不遂人愿,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都快进入雨季了,依旧滴雨未下,田地荒芜在那里,很多人不得不每天都到很远的地方去取水才得以生存。

月亮湖虽然是淡水湖,但是以前是不做饮用水的,可现在大家都顾不得了。这周围也就这个大湖没干涸。

“这是老祖宗的留下来的宝贝,干不了,58年都没有干呢。”明珠镇的老人们看着月亮湖,眼里都是亲近。

宋玉安把离村子最近的五口井留出来,给乡亲们取水,其它水井依旧给各大中小学送水,并且随着干旱得越来越久,增加的学校越来越多,但水是有限度的,所以每个学校分到的水也越来越少。

工人送水,宋玉安也没闲着,他开始频繁的出没在果园里,几年以上的老树虽然也缺水,但因为树大遮阴,树根的地方被树枝树叶密集的遮挡着,所以现在还没有出现干死的。

但一年生的小树就地抵挡不住了,宋玉安在全军覆没之前把一些小树移进了空间。人都要饿肚子了,谁还管得了水果,只能等灾害过去重头再来。

近一年没有下雨以后,国家开始重视起来,政府官员组织抗旱救灾,大批的矿泉水往云省输送,地质队的工人们也在忙着给百姓们打深水井取地下水。

但一个省那么大,地区那么多,哪里完全顾得过来,百姓每天唉声叹气,官员们也愁的不行。求雨的人越来越多,哪怕政府再宣传封建迷信要不得,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人们抱着的都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官员们也没办法。

云省有句老话,天干不过五月十三,农历的五月十三,天确实遮阴了,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祈求,但是很快乌云就散开了,雨并没有下下来。

“爹,爹你怎么了?爹你别吓我!”年轻的汉子看着太阳出来以后,父亲忽然直挺挺倒下去的身影,吓得魂都飞了,连忙往医院送,但是来不及了,老人本来身体就不好,大悲大喜之下,一下子就没了。年轻人哭得肝肠寸断,不停的骂老天爷,却再也骂不回自己的父亲。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家两家,因为缺水,死亡率开始上升,老人和孩子的比重是最大的,宋玉安拿出自己的积蓄,北方的宁嘉嘉,安之,王明月留下来管理财产的小妹子,南方的王发财,全都让他给调动起来,不停的往云省送水。

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他管不了,这些水依旧是往学校送的,送到孩子们手上。

因为干旱,因为灾难,人性里的一些恶又冒出头来。

“你这个赔钱货,不配喝水,还不快把水给我,不然我叫奶奶打死你。”

一所小学的角落里,一个胖的看不清眼睛的男孩子一把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都瘦弱女生推到,去抢她手里的水瓶。

“大堂哥,我和妹妹已经两天没喝水了,你给我们留一瓶吧,妹妹嘴巴都开裂了。”

“这是我的水,你们这些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喝!快给我!不然我叫奶奶打死你们!”

男孩嚣张且力大,女孩子哪里是他的对手,最后不仅被抢走了水,胸口还被重重的踢了一脚。

女孩子趴在地上哭泣,周围的同班同学见男孩走了,才敢上前去安慰她。

有善良的女同学拿出自己的水瓶,把里面最后一口水让给她喝,女孩子千恩万谢,自己却舍不得喝,小心的藏在怀里,跑到一年级教室,看着一个更小的姑娘喝下去以后,才露出放心的笑容来。

“你是说,有孩子因为缺水晕倒了?不是每个学校都能送到水吗?这是怎么回事?”

宋玉安眉头紧皱,明珠集团职工和家属一直都是有水供应的,他可不希望手下的人干出断了孩子生路的事情来,若真有人敢这么干,宋玉安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不关我们的事,就是水发下去以后,有些孩子的家长会把女孩子的水拿走,紧着男孩子或是家里的老人用,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种情况严重吗?”宋玉安心下后悔,一开始居然没有想到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