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出声的女婢一听,忙不迭道,“婢子去开门。”
说着,也不待公仪音应是,就急匆匆往院门处去了。
打开门一瞧,是一位提着灯笼的灰衣仆从,他的目光往院子里一扫,见公仪音和秦默都在,眼神一凛,忙远远地朝着公仪音和秦默行了个礼。
“发生什么事了?”秦默走到他跟前沉声问道。
“启禀九郎,其实并无什么大事。是有个家仆巡逻时灯笼被风吹灭了,还没来得及回去点上,就撞上了一个夜起出恭的女婢。那女婢胆儿小,还以为撞上了鬼,所以尖叫出了声。”那灰衣仆从忙不迭朝秦默解释道。
秦默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那仆从又道,“二老太爷也已经被惊动了,怕九郎和殿下不知情况心中不安,特派小的来说明一声。”
“知道了,你回去吧。”秦默微微颔首,打发他去了。
那仆从依旧打着灯笼去了。
秦默在原地立了一会,若有所思的目光在那前来开门的女婢面上顿了一顿。他的眸色清寒透亮,让那女婢不由生出几分心虚,忙低了头避开秦默的目光。
“把门关了。”终于,秦默冷冷开了口。说完这一句话,便没再理她,往公仪音处走去。
女婢忙应了,暗暗舒口气,将院门又重新关上了。
“怎么样?”见他过来,公仪音忙问,眼珠子滴溜滴溜地望着他,一脸紧张的神情。
“没什么大事。”秦默看向她安慰的笑笑,又转向阿灵阿素和其他女婢,吩咐道,“没什么事,你们回去歇着吧。”
说着,揽了公仪音的腰往房间走去。
阿灵提着油灯,送秦默和公仪音到了房间门口,这才揉揉眼睛继续回房睡觉去了。
秦默和公仪音两人进了房间,秦默转身关门,却忽然觉得身后一阵亮光。转头一瞧,原来是公仪音将房中的烛火点着了,正坐在榻上目至灼灼地看着他。
“阿音这般瞧着我作甚?”秦默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有些凌乱的发理了理,打趣道,“好好的点上灯做什么?不睡了?”
公仪音眼中亮意灼人,紧紧凝视着秦默道,“阿默,方才那仆从到底说了什么?”
秦默失笑,“原来是这事,你还担心我骗你不成?”
他起身走到烛台旁将烛火吹灭,边不急不缓道,“先上榻,我说给你听。
两人复又脱衣上了榻。
秦默将公仪音搂入怀中,把方才那灰衣仆从的话原原本本同公仪音复述了一遍。
“就这事?”公仪音眉尖微蹙,语带狐疑之色。
“阿音不信?”秦默清淡的声音在公仪音头顶传来。
公仪音摇摇头。
秦默一勾唇,“我也不信。”
公仪音一听,眼睛一亮,抬眸看向他道,“阿默,你是怎么想的?”
“现在线索太少,没法下结论。但我觉得,事情应该不像是方才那仆从说的那般简单。”
公仪音赞同地点点头,“虽然夜色黑了点,但人的轮廓总能看见吧?哪会叫得这么撕心裂肺的?跟真遇见了鬼一般,也太渗人了。”
也不知是为了配合自己的语气,还是真的还觉有股子凉意,公仪音忙往秦默怀中拱了拱。
“乖,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秦默拍着公仪音的后背,柔声劝道。
一番折腾下来,公仪音早已眼皮子打架了,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在秦默轻轻的拍打中浅浅入睡。
一夜无话不提。
翌日清晨,公仪音晚间睡得不踏实,是以醒得也早。
迷迷糊糊睁开眼朝旁边望去,清晨和暖的阳光正打在她身侧的秦默面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羽落满细碎流光,一脸酣睡满足的模样。这么看来,模糊了素日清冷淡漠的棱角,显出几分晨间随意的慵懒来。
公仪音在心中偷笑一声。
往日秦默大部分时间都比她起得早。要么是要早起去上朝,要么是外头有事等着他去处理,要么……就是前一日晚上他缠着公仪音要得很了,公仪音起不来。是以很少有机会见到秦默这般平和而宁静的睡颜。
她侧了身子,手肘撑在榻上,托腮静静凝望着秦默的睡颜。
他的容颜,无论何时看,都这般俊美精致,肌肤细腻如玉,长眉英秀如远山,恍如春风裁剪。白衣如雪衬托得乌发似墨,长长的睫羽如同一排密密的小扇子,轻轻地随着他的呼吸颤动着,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只是眼睫下的那双明澈琉璃眼眸,却更勾人。
动时流光逼人,静时澄澈通透,望进人心,低眉淡目间如水般不然纤尘。
公仪音怔怔地看着,一时竟有些失神。
也不知看了多久,眼前的秦默终于含笑睁眼,公仪音痴痴的眸光正撞进他那双幽幽深瞳之中,恍如跌入了深深的湖水,让人沉溺其中。
他的眸仁,深且亮,幽幽墨色中又泛着神秘的海水蓝,就像一个漩涡,眼波潋滟,流光四溢。
公仪音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的眼睛,也可以长得这般好看,这般勾人心魄。
“阿音可看够了?”秦默淡淡勾唇,笑得愈发温柔和静。
公仪音这才回神,不自在地瞥开目光,带着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你醒来多久了?”
秦默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你醒来时我便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