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兄,情况如何?”秦默看向秦肃问道。
秦肃语气深重,摇摇头道,“没有查出什么来。”
秦默凉淡的视线在场中扫视一圈,继而收了回来,看向公仪音和萧染,“两位当时在现场,可曾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萧染眸光一正,皱了眉头思索了一回,终是懊悔地摇摇头,“我这是第一次看华韶班唱戏,所以入神了些,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公仪音想了一通亦是如此,刚待摇头否认,突然一抹锐色闪过,猛然抬头朝方才自己坐的席位上看去。
她紧着几步上前,视线紧紧定格在席位上那一滩小小的茶渍上。
秦默快步几步跟了上来,顺着公仪音的目光瞧去,眸色由浅转深,语气微有些凝重,“无忧,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听到他这声无忧,萧染神情尚好,因她早知公仪音女扮男装入延尉寺之事。只是秦肃眸色一深,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公仪音没有注意到秦肃的异常,点点头,墨色的双瞳中一抹雪亮,“我突然想起一事,虽然不知有没有帮助,但现在看来,的确有几分蹊跷。”
“说来听听。”
公仪音“嗯”一声,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来,“那是在薛公晕倒前不久,有府中婢子来给我们上茶,不知怎么的,那婢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给我倒茶时竟将茶水倒了出来。当时常夫人听得动静朝那婢子看去,目中露出惊讶之色,问她为何会在这里。听常夫人的语气,那婢子的身份竟有些特殊一般。”
秦默雪亮的眸中泛起几分幽芒,看向公仪音问,“你可知那婢子叫什么?”
公仪音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记得,当时常夫人似乎叫她作徽娘。”
“徽娘?”秦默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眉微挑,“看来我们还是需要去问问薛女郎了。”他转了目光看向荆彦,“荆彦,你去院中将薛女郎请来吧,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向她打听清楚情况。”
荆彦应一声,转身去了。
“无忧,你可曾注意到,常夫人是否喝了那杯茶?”
公仪音低了头,长长的睫羽微微抖动着,用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忽而面色一肃,眸中一缕亮色绽出,“我记得薛公晕倒后,我曾看了常夫人一眼,当时,她的手里正端着那杯茶!”
秦默幽深的目光在上首席位上一扫,定格在左侧那只青釉色的茶杯之上,指了指问公仪音,“当时常夫人用的,可是这只杯子?”
公仪音点头称是。
秦默招手唤来不远处一名衙役,“将那只杯子带回府衙中检验,看看里头是否含有毒素。”
衙役应了,小心用帕子将那茶杯裹起,行礼过后便退了下去。
另一侧的小道上,出现了荆彦带着薛静仪匆匆而来的身影。
两人行到跟前,薛静仪定了定神看向公仪音道,“无忧,听说你们有事要问我。”
公仪音点点头,声音清泠若流水,“静仪,你们府中,可有一位唤作徽娘的年长女婢?”
“徽娘?”薛静仪眉微蹙,眯了眼眸想了一会,忽而眸色一亮,看向公仪音道,“对了,府中是有一位叫徽娘的女婢。”
“可知是何身份?”公仪音追问,“我看当时常夫人的反应,这位徽娘似乎身份有些不一般?”
薛静仪默了一默,声音中带了丝嘶哑,“这位徽娘,从前不过是先夫人院中一个小小的女婢。先夫人不幸离世,她伤心欲绝,当时在灵堂之上欲自杀殉主,幸被人救下。”说着说着,薛静仪声音渐低,“后来幸得我母亲……”说到这里,她似乎怕在场几人不明白,转了话锋解释道,“诸位可能不知道,我的生母并非母亲……并非现在的夫人,也非先夫人,而是先夫人身边的贴身女婢,先夫人去世前,将我生母托付给了父亲,后来便有了我。”她眸光渐暗,面容上带了几分让人心疼的苍白。
萧染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给予她无声地安慰。
薛静仪抬头朝萧染笑笑,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当时徽娘虽被救下,却仍存着轻生的念头,还是我生母劝了她许久,她方才打消这个念头,在府中留了下来。因为殉主之事,父亲对其气节颇为赞赏,吩咐府中之人不得亏待于她。我生母去世之后,徽娘愈发深居简出,安静得如同府中没有这个人一般。”
说到这里,她抬目不解地看向公仪音,“无忧,你怎么突然问起徽娘来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府中有徽娘这个人的?”
“刚刚徽娘出现在了隐园之中。”公仪音目色深沉。
“什么?”薛静仪面露吃惊的神色,不解道,“徽娘一向只在自己院中活动,今日怎么会出现在隐园?无忧,你没有认错吗?”
公仪音摇了摇头,紧蹙的眉心不曾松开,道,“我并不认识她,只是听到常夫人唤了徽娘的名字。”
“母亲?”薛静仪越发诧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时徽娘出现在隐园,替我和常夫人斟茶,似乎有些心神不定,茶水洒出惊动了常夫人,被夫人认出她来了。后来常夫人让她不用操劳,赶紧回房歇着,徽娘应一声便下去了。”
薛静仪眉头一皱,语中隐有不解,“奇怪,徽娘在府中的地位已经不是普通的婢子了,怎么会叫她出来斟茶?”
“当时常夫人也这么问,徽娘道,今日生辰宴人手不够,是管家派她过来帮忙的。”
“不应该啊。”薛静仪双手在身前绞动着,呢喃道,“管家在府中多年,徽娘的身份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就算人手再不够,也不会派徽娘出来啊。”
听薛静仪这么一说,众人自然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
秦默看向薛静仪,“可否将府中管家请来一问?”
薛静仪点点头,唤来一旁立着的女婢,让其将管家带来此处。
女婢领命而去。
公仪音看着女婢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如果此事不是管家吩咐的,那么就说明,这个徽娘,一定有鬼!”
薛静仪点了点头,眼中忧色愈发浓重起来。
本以为父亲和母亲只是身体不适才突然晕厥,谁曾想到这里间竟牵扯到了这么多人和事?
好在管家此时就在隐园不远处,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府中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的仆从不要惊慌,各归各位。听到女婢奉薛静仪之命来请,忙抆了抆额上汗珠,急匆匆跟着女婢朝隐园去了。
管家行到薛静仪跟前,喘了喘气,行礼道,“见过女郎。”
“管家,今日是你派徽娘来府中帮忙的吗?”薛静仪示意他不用多礼,急急问道。
管家一愣,正在抆汗的手顿在半空,狐疑道,“徽娘?没有啊,老奴早得了郎主吩咐,一直不曾去打扰过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