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端详片刻,沉着开口,“母后,这手印颇大,显然是男子留下的。据重华推测,必是凶手用右手抓住了云水的手腕让她不能动弹,再用左手拿匕首刺死了她。”
如此一来,云意的嫌疑就算是洗刷掉了。
皇后盯着那青色的指印,沉吟不语。
公仪音知道她信了自己的话,但对于凶手的身份,却仍无半分头绪。
一阵困意袭来,公仪音以袖掩面打了个呵欠,决定不再同皇后卖关子。
皇后非良善之辈,重生前她便不喜她,重生后对她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所以才这般说一半留一半,不过是想看看皇后干着急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罢了。
她那呵欠虽自认打得隐蔽,却还是落入了皇后眼中。皇后不由一阵气血上涌,怒气沉沉道,“长秋宫中如何会出现男子?”
公仪音勾了勾唇角,懒懒道,“母后,这话你问重华,重华又如何知道?”
皇后被气得够呛,公仪音却不给她说话的时间,接着道,“您也知道,宫中贴身伺候主子的女婢房中,是不许留有利器的。所以这匕首,只能是凶手留下的。”
“这不过是把普通的匕首,难道你还能从中看出什么线索来不成?”查出凶手要紧,皇后勉强咽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公仪音娓娓道来的模样,心中愈发存了疑,拢在袖中的手指紧攥了攥。
公仪音淡笑,“我不能看出什么,却能闻出什么。”
她顿了顿,“这匕首上,有木槿花的香味。”
宫中种植木槿花的地方并不多,只在外朝西侧的上林苑建章宫中种有一片。
“母后只需派人去查一查,这几日在建章宫中当值的羽林卫有哪些人,再查查这里头谁是左撇子,谁又跟云水有纠葛,相信真相很快就能大白了。”
羽林卫隶属光禄寺,平日里戍卫皇城,负责皇城安危。巡逻地点多在皇宫的内外朝,并不涉内宫。
但若真想进入内宫,总是有空子可钻的。
“不过,这些只是重华的推测,若能抓到凶手最好,若不能,恐怕只能报呈给延尉寺了。”公仪音说到这里,朝皇后行了个礼,“重华还有事,便不打扰母妃了,先行告退。”说罢,施施然带着阿灵和阿素出了房门,留下一脸阴翳的皇后在原地,看着她旖旎缥缈远去的背影出神。
三人出了长秋宫,朝宫门走去。
公仪音行得急,阿灵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已落后公仪音几步。
她抬头看一眼前面的公仪音,小跑两步追上去,好奇道,“殿下,您何时会查案了?”
阿素也好奇地附和。
公仪音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们一眼,轻笑道,“不过是看了些书,学以致用罢了。”
阿灵“哦”了一声,倒是信了这话。殿下这些日子,的确迷上了刑典断案的书,自己还好一阵纳闷呢。
公仪音微微抬手,遮了头顶耀眼的阳光,似有些倦乏地闭了闭眼。
若方才阿灵和阿素看来,便能看到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浓重哀愁。
她为何会查案?不过是因前世秦默身为延尉寺卿之故,自己为了与他有共同话题,才拼命找来各种书卷阅读,学习断案知识。
好在她记忆力好,理解能力也不错,不过短短几个月,竟让她学了几分模样出来。
可惜还来不及让秦默见识见识自己苦学的成果,便……
公仪音放下遮在眼前的手,眯着眼看一眼天上白色的日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朝前走去。
身后阿灵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约莫是自责她今日忘了带阳伞,害得自己要在这烈日下疾行。
公仪音弯了弯唇。
适才生出的怅惘之情在阿灵的絮叨声中烟消云散,这一切,眼前的花花草草,身后的阿灵阿素,都真实得那么可爱。
不远处厚重的宫门已历历在望。
守门的卫兵老远便瞧见了她,整装肃穆朝她行了礼,又恭恭敬敬目送着她出了宫门。看着公仪音清贵窈窕的背影,心中颇有些纳闷,怎么觉得重华帝姬身上的气质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帝姬府的牛车停在宫门左侧的宫墙阴影之下,驭车的牛正闲适地摆着尾巴。
这个时代马匹金贵,多用于战争中。
除开皇帝出巡,寻常百姓出门多坐驴车,士族和皇族要好一些,如无要事,多乘牛车。
驭车的仆从见到公仪音出来,忙从车辕上跳下笑着迎了过来。
“殿下出来了。”
下一章男主就要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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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九郎现,万室空
公仪音点头,驭车的仆从是帝姬府的老人了,姓黎,公仪音对他颇有几分敬重。再加上前世的记忆,她晓得黎叔是不可多得的忠仆,言谈举止间对其又信任了几分。
“回府吧,黎叔。”公仪音在阿灵阿素的搀扶下上了车,轻声吩咐。
黎叔低低应一声,牛车缓缓动了起来。
帝姬府的牛车不算高调,半封闭式的车厢,左右两边开窗,前面开门,均以彩绣帘幔遮蔽。只是里头的布置颇为舒适,一应物事丝毫不短缺。
公仪音跪坐于正中,阿灵和阿素各伴于左右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