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那时还很是骄纵:“本姑娘钱多烧的。不想让我争,便让他亲自来陪本姑娘。”
那人走了,不多时又回了来:“少爷让姑娘约个地儿吧。”
她随意道:“长兰阁。”
而那夜,她在另一端的玉英阁听莺娘弹了一会儿小曲儿便离开了。
“是你?”苏棠望着沈辞,那时距离甚远,只瞧见一个风流少年,墨发尽束头顶,意气风发的紧。
沈辞轻笑一声:“不像?”
苏棠顿了下,试探问道:“你那时去了长兰阁?”
沈辞脸色一沉:“怎么可能!”
苏棠松了口气:“没有便好。”
沈辞脸色越发阴沉。
苏棠目光却落在他的额角,她仍记得那时他面色光洁,并无此疤。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辞摸了下额角的疤,冷哼一声;“放心,同你无干。”
苏棠点头。
“但同你父亲有关。”
苏棠愕然:“什么?”
沈辞却想到什么,脸色难看了下,再未多回应,只懒洋洋道:“今夜之事,我素不欠人人情,你有何条件?”
苏棠默了默,好一会儿道:“攒着吧。”
沈辞皱眉,停顿片刻,下瞬抬脚走到她跟前,满眼严肃:“道歉。”
苏棠不解,却仍从善如流:“抱歉。”
“既往不咎,”沈辞随意从袖口掏出件小东西扔到她怀里,“下不为例。”
苏棠一怔,低头将小东西拿在手里头,是一串铜钥。
薛安走上前来:“苏姑娘,醯酱铺子的地契,已经放在您板车里了。”
之前,马夫替她推进去的板车。
苏棠怔怔看着沈辞的背影,他今晚...本就打算将地契给她吗?
……
高卫拿着地契朝书房走去,行至门口处脚步顿了下,轻吐出一口气方才叩响了门:“王爷?”
书房内寂静,唯有烛火悦动之相。
郁殊放下朱笔,中指指腹染了赤墨,他信手拿过绢帕抆拭了下:“进来。”
高卫忙起身而入,恭敬将手中地契呈上:“王爷,这是市集最好地段一家胭脂铺的地契。”又从袖口掏出铜钥,放在地契上。
“嗯。”郁殊低应一声,手轻敲着书案。
“王爷……”高卫忐忑道,“这几日,苏姑娘又去街口了。”
郁殊容色平静,只低应一声。
高卫接着道:“属下今日去找了苏姑娘。”
郁殊轻敲书案的指尖微顿,极快恢复从容:“她如何说?”
“苏姑娘……被世子的手下叫去了。”
郁殊指尖彻底僵住。
……
苏棠回去时,天色很是暗沉了,街巷中一片漆黑。
乍乍入得黑暗中,她适应了一阵,双目才勉强能看得清楚些,朝自家院落走去。
只是方才走到院门口,便听见一旁槐树旁一阵丛木窸窣声响。
苏棠指尖一颤,转头望去:“谁?”
一点儿火星抖了下,火折子被人轻轻吹燃,晕黄色的火光映着一张姿容绝艳的脸,出现在那儿,面无表情,唯有眸光绮丽,粲如泛着盈盈光泽的黑曜石。
“回来了?”郁殊徐徐走到她跟前,问得轻描淡写,如家中待归人的公子。
苏棠凝眉,只谨慎后退半步。
郁殊一怔,垂眸看着她隔开的距离,怔忡半晌方才哂笑一声:“避我如蛇蝎?”
苏棠垂眸,轻轻的声音于夜色响起:“王爷有事?”
郁殊仍平静道:“去见了谁?”
有些话,他想听她亲自说出口。
可此刻,他更希望她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