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狱眼里不易察觉的闪过悲哀,同是兄弟,可惜对他那个所谓父亲来说,一个,是算计了他的无耻女人所生的孽种,一个却是心爱之人所生的宝贝。
一个路途艰辛,充满苦难,只能苦苦挣扎,另一个却一帆风顺,纵然家族被灭,自身被毁,也能遇上一位好主子……上天何其不公?
都说孩子无辜,可究竟哪里无辜了?他的母亲做了错事,他出生后,这罪孽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个他所谓的父亲,明明知道了他的存在,却也不愿意认他……
天狱还记得,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公孙家主还活着时,他们曾见过一面,那时,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惜啊,看着他的眼神却疏离而淡漠——宛如看着陌生人。
那个时候,天狱只觉得整颗心脏都缩了起来,疼的厉害……
看着神色突然恍惚起来的天狱,容华微微挑眉。
不过,也只是一瞬,天狱就回过神来:“你确定不杀了我?你若是不杀了我,我日后一定是会杀了公孙灏的。”
说到公孙灏的名字,天狱根本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容华黛眉轻挑;“修炼一途,生死无常,若真死在你手里,那也是他的命。”
这话听着,端的是无情之至,天狱却是哼笑一声:“你倒是对他有信心。”
从容华的语气里,天狱听出了自信,是对公孙灏的自信,也就是说,容华虽然说着那样的话,但实际上,她根本不认为公孙灏会死在他的手里。
容华轻笑一声,不否认便是默认:“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从炼魂门的追杀中活下去吧。”
能在炼魂门的地盘杀了炼魂门的渡劫老祖,并且成功的逃出来……啧啧,真是能耐不小啊。
天狱的目光阴鸷了一瞬:“这个就不劳费心了。”
自从他杀了渡劫老祖之后,就一直在炼魂门的追杀之下,本来已经逃脱了,可谁知……天狱闭了闭眸,遮住其中一闪而逝的痛,敢背叛他,终有一天,他会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天狱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在劫难逃,却不想天不亡他,居然被他碰上了公孙灏认的主子。
还看在公孙灏的面子上救了他……嗤,这还真是讽刺啊。
天狱的力气有所恢复,拿出枚丹药塞进嘴里:“多谢相救,日后若有机会,必当厚报。”
容华语气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免了,我出手只是因为那些人不知死活的打扰了我和阿临的独处,救你只是顺手而已,虽然也有看在公孙的面子上。”
然后她转头去看君临:“这里的空气已经被不长眼的人污染,我们换个地方?”
君临没有说话,却牵起容华的手一个瞬移,便离开了这座山谷。
山谷里瞬间只剩下天狱一个人,他抬头望着天空,运转灵力使丹药的效用发挥的更加快速和完美。
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个人。
他是真的喜欢她啊,一心一意的对她好,想和她过一辈子,甚至,被追杀的时候也想带着她一起逃,唯恐她被查出来受到伤害……可结果呢?真心以对,换来的不过是刻骨的伤害。
“哈哈哈哈!”天狱蓦然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果然,他就不配被人爱,也不配爱人,这世界,对他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笑着笑着,天狱眼中就有些许水光闪烁,他只是想有个人,一直信任他,陪伴他,对他好,他也会信任那个人,陪伴那个人,对那个人好的,让他可悲的人生中能有所慰籍……
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心愿,上天也不愿意让他如愿以偿吗?
这对他,何其残忍啊……
天狱闭上了眼,一抹水痕从他眼角划入发鬓之中。
……
某个大厅中。
一个身形矮胖,其貌不扬,目光阴冷,气势强大的秃顶中年男人坐在首座。
大厅中央,那个从容华手中逃过一劫的油头粉面的公子正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本来叛徒天狱已经即将伏诛,可是,却跳出来个女修救了他。”
“女修?”那中年男人语气阴沉。
那油头粉面的公子连忙点头:“是是是,那女修不仅救了叛徒天狱,还口口声声说,炼魂门算个……算个什么玩意儿,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砰!
话音未落,就见那中年男人重重地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那桌子瞬间变成漫天尘埃,强大的威压透体而出,击飞了那油头粉面的公子,让他重重地一口血喷出,体内也受了重伤。
可他没昏迷过去,也还能动,所以连忙又爬起来跪好,低垂的眼里是深深的怨恨,恨天狱,恨救了天狱的容华,也恨这个用威压伤了他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却是不将那油头粉面的公子放在眼中,怒极反笑:“好,很好,居然不将我炼魂门放在眼中?真是太好了!”
那中年男人眼中的杀意近乎凝成实质。
他瞥了一眼重伤,却依旧恭恭敬敬跪在那里的那油头粉面的公子,对那油头粉面的公子的恭敬闪过满意:“那女修是何人?”
那油头粉面的公子一僵,颤颤巍巍的说:“不,不知。”
生怕因为对容华一无所知而被那中年男人一巴掌拍死。
不过,那中年男人却没有杀了那油头粉面的公子的意思,闻言,略略皱眉:“那你知道什么?”
那油头粉面的公子顿了顿,才不确定的说:“那山谷临近黎城,那女修应该,应该是黎城内的修士。”
“应该?”那中年男人阴沉下了脸,“这点事也不能确认,真是废物!”
顿了顿,那中年男人又问:“若见了人,你可还能认出来?”
敢不把他炼魂门放在眼里?他一定要把那女修捉出来抽了神魂炼上个七七四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