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玥宁在马车里嘟囔,“果然一但定下亲来,你们郎君就对自己的仪表不在意了。”
她可实在想象不出来裴寓衡一脸黑又配着红唇的模样。
裴寓衡落地的脚差点崴了,随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端坐在高公公准备的席子上,伸手为自己倒下一杯水,酒是万不敢碰的。
一则是宣玥宁现在看他看的严,认为喝酒伤身,不许他喝,二则他同她在一个马车中,要是喝醉了,恐怕自己控制不了酒醉后的自己。
他眸黝黑熠熠,红唇不自觉就露出了甜蜜的笑来。
让不小心瞥到他的宣夫人,一下就呛到了。
宣玥宁百无聊赖掀开帏帽前的白纱,趴在车窗上瞧着他们说笑。
从越州出来时,寒冬腊月,他们只租了两辆马车,那时裴寓衡利用路上时间,一直在脑中默默背诵要考的书籍,一刻不敢耽搁。
她不敢打扰,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当时也是像这般坐的,似乎谁都没有对她和裴寓衡再次坐一辆马车而感到质疑。
如今,他已经是六品州长,有官在身,已是读书人中的楷模,一幅大字都能卖上千金。
而他们的马车也从两辆变成了很多,除了他们,还有雪团和王虎等人陪他们一起赶往洛阳。
对了,她眯起眼睛,看向又暗戳戳坐到裴寓衡身边的小孙主簿。
在她求情之后,裴寓衡也不在吊着小孙主簿,主动问他是否要跟他去洛阳。
他不去,大可以还在咸满州的府衙,有经验、有能力,一开始就会得到安州长的重用,一但跟他们去往洛阳,前路未知,裴寓衡许不了他丝毫。
小孙主簿都没想过和家里人商量,当即就同意下来,美的跟要过年一样,逢人就说裴寓衡要将他带去洛阳,可把王虎给嫌弃坏了。
这一世,他不光有王虎这个猛将,还多了一个军师类的小孙主簿。
当她不知道,咸满州各种规定都是由小孙主簿起草发布的。
但是,这个小孙主簿是不是离她们家裴寓衡太近了点。
每每想到萧子昂曾经看上过小孙主簿,她就克制不住想要乱想的脑袋。
她真心觉得帏帽是个好东西,不光能遮阳,还能遮脸!
就该把裴寓衡遮得严严实实,只给她一个人看。
“七娘,我都唤你好几声了!下马车透透气吧。”雪团站在马车外,呼喊着她,
“好,今晚上吃什么。”
“七娘,你是不是除了吃什么,什么都不关心。”
“瞎说,我还关心晚上喝什么。”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因为有裴寓衡这个病秧子在,高公公特意嘱咐车队缓慢前行,走走停停,聊聊天,不知不觉就离洛阳越来越近。
巍峨的城池已初见容貌,他们再在城外睡上一夜,明日赶一天路,就能抵达洛阳了。
傍晚,篝火升起,宣玥宁往里面埋了两个番薯,亲自熬煮了一锅补身汤。
香味四溢,郑家车队的人频频相望,不是说宣玥宁是郑家嫡女,给他们分点东西也好啊!
郑家掌事一人赏了一张胡饼,“没出息。”
被骂的仆从敢怒不敢言,有能耐你别望着那锅流口水!
宣玥宁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给郑家车队的人,心灵造成了怎么样的伤害,她做饭的水平依旧一绝,将熬煮的浓稠发白的汤盛出一小碗。
打掉了裴璟昭伸过来的小手,在她抗诉的目光下,坦然走到马车旁,“寓衡,你把这碗汤喝了暖暖身子。”
马车在行驶时,他怕伤眼都不敢看书,此时正低头着看着手里的书。
他的思绪还没有全部从书中抽离出来,望向她的目光纯净迷茫,她举碗地手一抖,放缓了呼吸。
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他已经恢复了原状,起身接过汤,“多谢,玥宁。”
被他这样咬字,她揉揉爬上红晕的耳,催他趁热喝了,赶忙跑到汤锅旁,又盛了一碗,在裴璟昭一副这回肯定轮到她的目光中,再次打掉了她的手。
“阿姊!”裴璟昭气得直跺小脚。
而她则走到了高公公身边,“公公,我刚熬煮了一锅汤,公公给尝尝味,指点一二。”
一路相伴,高公公又对他们颇为照顾,已是很熟了,他喝了一口赞道:“栖霞亭主的手艺当真是妙。”
宣玥宁索性就坐在了高公公的身边,“公公说笑了,玥宁的手艺才到哪里,倒是公公还是不要叫我栖霞亭主了,听着怪不习惯的,若不还是唤我七娘吧。”
高公公隐晦道:“栖霞亭主得早日熟悉自己的身份才是,日后这做汤之事还是交给奴仆的好。”
她愣了一瞬,满口答应,是了,她都快忘了,她要去的是洛阳,大洛权利的中心点,容不得她行错。
栖霞亭主是她,她是栖霞亭主。
看她小脸有些暗淡,高公公不忍道:“栖霞亭主这几日,日日都亲自做饭,可是有甚想问的?”
她回头望了一眼裴寓衡的马车,她知道他气定神闲,丝毫不怕去洛阳,甚至骨子里隐隐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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