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问一旁侍立的映玉与银杏:“你们可见到过她有什么异常?”
映玉摇头:“婢子不知。”
银杏却是想了想,道:“王妃一问,婢子倒是想起来了些蹊跷。近一个月内,婢子曾两次见到过揽月在休假的那一天,大清早地悄悄一个人出去,等到傍晚才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在楚清音近前伺候的如今有六人,映玉和银杏是近身伺候的,揽月与另一个名叫乌梅的较年长,手下管着厨房、针线、浣衣等事,秋红和冬碧则在外间。身为侍女也是有假期的,十天中有一天是歇着的,六个人轮流来,随时保证至少有五人在王妃跟前听候差遣。
听见银杏如此说,楚清音也越发觉得奇怪起来。虽说她不愿意去轻易怀疑揽月,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还是未雨绸缪点的好。于是沉吟片刻,道:“去找张统领来见我。”
秦景阳回归军中后,陈恒等人作为他的亲卫,理所应当地也要跟着一同回去。然而襄王又不放心王府的安全,所以又从自己的亲兵中挑出十个人,再加上从本地新抽调的一批士兵,组成了新的王府侍卫。而这新任的侍卫统领不是旁人,正是当时在黄安县带着人寻找襄王夫妇的张述。
听说王妃有请,张述不敢怠慢,连忙来到正堂,抱拳道:“属下见过王妃。”
“张统领不必多礼。”楚清音和颜悦色道,“今日找你前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王妃请讲。”
“我的婢女揽月,近日来行踪有些不寻常。你通知把守各门的侍卫,一旦她独身一人出去,便挑一人悄悄跟在后面,去看看她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无论得到了什么讯息,都先不要打草惊蛇,回来报告与我。”
“是,属下马上吩咐下去。”
“有劳张统领了。”
“不敢,属下告退。”
看着男人离去,楚清音不禁暗暗叹了口气。揽月,她在心中道,你可别做下什么错事,不然我也只能按规矩处置你了。
也不知是昨晚被折腾得狠了,还是忙得昏天黑地了好久陡然清闲下来,处理过这件事后,楚清音总觉得身上乏力得很,一个劲儿地直犯困。左右无事,她便偷了半日闲暇,在矮榻上小睡了一阵,直到中午吃饭了,才被映玉叫醒。
真是悠闲又腐败的生活啊!撕了一小条羊排放进嘴里,楚清音一面美美地吃着,一面毫无负罪感地想。
吃过饭,又与映玉和银杏闲聊了两句,不一会儿便见着在外间的冬碧来报,说是张氏亲自带着人过来了。楚清音不敢怠慢,连忙整理一番穿戴,前去正堂迎接。
到了正堂,便见张氏已经在此等候。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嬷嬷,年纪五十上下,面相一团和气。看见楚清音出来,那嬷嬷便行礼道:“老妇人赵氏,见过王妃。”
这赵嬷嬷,乃是张氏当年嫁到漠北来时的陪嫁丫鬟。小时候的沐家兄妹与程徽,再到后来的沐平戎,她都帮忙照顾过。她的丈夫如今正在军中火头营里做个小管事。本来张氏早已将其放良,但她念旧,就一直还跟在张氏的身边。
“免礼。”楚清音抬手道。又笑着看向张氏,“还劳烦伯母特地跑一趟,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无妨。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你这儿串串门。”张氏和蔼道。她睁大眼,仔细上下端详了楚清音一番,方才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回可不再是姑娘家了!”
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楚清音不禁老脸一红。张氏见状笑道:“害臊什么?我是过来人,早就看出来了。听铁衣说,你们在京城办了婚事之后便动身启程来此,到了漠北后王爷又忙于军务,也冷落了你。好在他是个有心人,这才特地补了个如此盛大的婚礼,作为补偿。”
楚清音只是干笑。张氏又道:“你们小两口年轻,很多事儿一知半解的,不注意点,很容易就出岔子。好比说你的癸水来得不准,就得好好调养调养身体,不然将来怎么抱孩子?”
老夫人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楚二姑娘这副身体自从两次落水受寒,月事也越发地不规律起来,常常要隔两三个月才能来一次,每次又都痛得死去活来。最近一回大姨妈造访时,楚清音正白天忙着习武练兵,晚上还要疼得来回打滚睡不着觉,当真是苦不堪言。
一提起这码事,楚清音依旧有些心有余悸。不过话说回来,调养归调养,可着抱孩子……她着实还觉得有点早了。才结婚就被娃儿套牢了,说好的二人世界呢?
当然,楚清音也知道,古代人本身就重视传宗接代、多子多孙,富贵人家更是如此。果然不出所料,她刚刚委婉地表露出一点这方面的意图,便遭到了张氏不赞同的反驳:“不早了!不要说寻常人家,就是那些晚嫁的大家闺秀,在你这个年纪也都当上娘了。何况王爷已是二十有七,男人三十之前若是连个孩子都没有,像什么话!”说着又拍了拍楚清音的手,“再者说,孩子也不是你想有便能有的。尤其你身体不好,想要怀上便更加困难。左右先慢慢温养着,将来怀胎生产时,才不至于太过辛苦危险。”
这身体不再转换了,秦景阳倒是逃过一劫,楚清音心中想。不过看着张氏为自己殷切张罗的模样,她也不禁心中暖洋洋的。于是便乖乖点头道:“我听您的。”
有个长辈,真好。
今日的襄王殿下,可谓是十分地快活。
从王府出来,他到了军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爱马牵出来,在跑马场上尽情跑了好几十个大圈。这还不够过瘾,又命人竖起了一排箭垛与草人,一连射空了三个箭筒,方才切实地感受到了白日里重获自由的畅快感。
中午吃过饭,秦景阳又不甘寂寞地跑去了校场,和人切磋武艺,比试摔跤,见了谁都是一副斗志昂扬、活力十足的模样。将士们都只道他是人逢喜事精神倍增,沐铁衣通晓内情,却也不阻拦他,只是笑骂道:“今日且让他疯个够,明日便来给我好好干活!”
在校场闲晃了一个下午,单挑了无数勇士,秦景阳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无意中瞧见一旁竖着的日晷已快到了一更天,这才醒了神,连忙往回走。急匆匆进了军帐,程徽正在整理几份军报,见他一头扎进来不禁疑惑道:“王爷?”
秦景阳一愣,旋即神情便缓和了下来,笑道:“本王倒是忘了,如今已不必再担心此事。”说着便十分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感慨万分地说,“从前二十多年,不觉得白天里跑马射箭、舞枪弄棒有什么稀罕,经过了这大半年,才终于知晓了这份可……”
一个“贵”字还含在嘴里没说出口,襄王的脸色忽然变了。一种十分熟悉的、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感受到的晕眩感,突如其来地降临。
等神识再度恢复时,秦景阳发现自己正窝在自家院中树下的躺椅里面。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了位陌生的中年妇女,正扳着手指,慢条斯理地道:“……切莫吃寒凉之物,辛辣者也要少食。此外,王妃不宜久坐,该时常起身,走动走动……”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秦景阳顿觉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军营中。
手中的笔掉在了纸上,程徽目瞪口呆地看着“襄王”向天高举双手,脸上浮现出狞笑,嘴里吐出四个字来,掷地有声:
“大、仇、得、报!”
作者有话要说: 猴子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要~~~~
性转不是你想不转、想不转就不转~~~~
王爷还没生猴子呢,怎么能放过他!!233333333333333
【预告——楚清音:娘子,我们安寝吧……哈哈哈哈!秦景阳:心好塞,我想静静。】
☆、保持原身的妙计
回到了秦景阳的身体中,楚清音的第一个感受是:大快人心。
倒不是说她就这么想当男人,但是一想到回去可以看到襄王殿下那窝火到不行的样子,楚清音就觉得简直是值了。再说,对于只是滚一次床单就能完全恢复正常这种好事,她也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甚至可以说,现在的这种情况,才在她的猜想之中。
这些古代人,脑洞就是不行啊。
和程徽分别后,楚清音心情愉快地离开军营,一路哼着小调回到了王府。甫一进院子,便看到映玉、银杏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簇拥在赵嬷嬷身边,三人站在廊下说话,脸上俱是一片忧心忡忡的神色。
听见脚步声三人都抬起头来,见了是她连忙行礼:“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