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妤果然露出一副急迫的样子。
“定国公府虽然名义上是太后娘家,但毕竟是没有血缘的养女,太后当年想要在后宫立足若是没有家族的支撑自然会万般艰难。但是——”
“太后当年需要仰仗定国公府,但是定国公府却完全不需要太后的扶持,毕竟世子爷的父亲叶楚肖叶将军当年名号响彻三军,又哪里轮得到往先皇身边送女人来维系君臣关系?”
许宁妤又给自己续了杯水,终于说到重点了。她将水杯送到唇边小啜了一口,问姬冲:“宁妤愚钝,尚书府一事……跟定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关。”姬冲这会看着许宁妤的神情活像看着条即将上钩的小鱼,他道,“太后自然不想跟定国公府划分界限,因此更要想办法让国公府的未来跟自己沾上关系。”
许宁妤心跳的厉害,她深吸口气,等待姬冲接下来的话。
“所以,叶将军不能活。”
‘咣当~’一声,许宁妤没忍住,大半杯水全洒在了衣襟上。也幸好水杯里的水半温不热,洒在身上也没什么感觉,就是渗透之后胸口有丝冷意。
然而这都不及许宁妤心里头的冷意来得彻底。
传闻,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舅舅可是突发恶疾死在北疆的,但是姬冲说的若是真的……
不!她有预感,姬冲说的,就是真的!
虽然再不承认那人是自己的生母,但是如果舅舅是死在这样的人手上,那她欠叶怀瑾的,可真是搭上这条命都还不清了。
姬冲后面再说什么,她都没再听了,左右不过是说太后跟国公府沆瀣一气,都是她的仇人。
究竟谁是谁非,姬冲这里的信息她知晓了八/九不离十了。
浑浑噩噩的从房间里出来,给清平吓了一跳。看见她身上大片的水渍,更是给清平惊的不行。
然而许宁妤一直沉浸在刚刚听姬冲说的那些话里,完全没有回应。
阳青站在门口看她出来挡住清平往屋子里看的视线拉上了门,虽然心中犹疑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清平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许宁妤身后,出了春风得意楼许宁妤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也没注意脚下的路,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觉得缓和了差不多了才开始注意四周。
然而周围都很陌生,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拐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巷子里,街上的鼎沸人声已经听不到了。
她突然停下脚,心里没来由一慌。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一直在身后安静跟着的清平也不见了。
不好!
她才刚刚知道了一些有用的东西,知道其实所有的矛头针对的其实全都是定国公府……或者说是世子而已。对姬冲来说她还尚有利用价值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旁人想要她的命了……
比如……同样知道自己身份的小皇帝。
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总不能让她有比上一世还惨的境遇吧……
她在袖子里的手紧张的握成了拳,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一定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不能乱了方寸。
“清平?”她往回走着,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假装只是跟清平走散了,想着只要出了这个巷子,只要能遇上人,只要能……
她畅想着的美好,被迫暂停。光天化日之下,狭窄逼仄的小巷子里凭空出现了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许宁妤吞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肩背抵上了一堵肉墙。
她僵着脖子回头,还没迎上对方的视线,就见一记手刀劈头而下,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失去意识前,她想,看这样子,倒也不像是要她命的。
……
定国公府后门。
叶管家带着采买好的年货还没到门口车就被迫停下,叶管家正在车尾闭目养神,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向前喊道:“怎么回事?”
一个小仆役慌慌张张的绕到车后在他跟前扎住脚结结巴巴道:“叶叔、门……门口有、有个麻袋……”
叶重皱着眉头下了拉货的车,跟着那个小仆役往后门走:“没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
“那你慌什么!”
小仆役哭丧着一张脸,道:“那口袋自己会动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小仆役口中说的那个奇怪的麻袋前,日头西斜、路上行人逐渐减少,基本没有人注意到国公府后门这里的动静。
叶重打量了那个麻袋许久,心里有了计较,他吩咐道:“给口袋解开。”
“啊?”
“啊什么啊!这么大个口袋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个人,还不赶紧打开!”
小仆役闻言惊了一瞬,忙蹲下身子不太利索的解开麻袋顶部的绳子,将口袋往下拽了一些,露出了麻袋里捆着的人苍白的脸。正是白天跟许宁妤一起出府的清平,被结结实实的捆在麻袋里,头发散乱,面色苍白,眼睛睁的通红,嘴巴里被一块破布堵的严实。
“清平丫头!”
“清平姐姐?!”
周围的仆役还有站着的叶重都是一惊,忙将清平口中的布块儿拿下,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
“小姐、小姐有危险。”清平挣扎着挣开扶着她的仆役,往叶重脚下扑过去,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叶叔,你快去通知世子和国公爷,我跟小姐是中午时候分开的,你快去、快去!”
叶重心头一颤,慌忙就要往门里走,只刚跨过一条腿,又皱眉停下来,往清平这边问道:“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