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未曾吭声的陈氏忽而用力的将徐思娣一推,徐思娣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后一倒,险些撞在了身后的护栏上,好在被路人扶了一把,一抬眼,只见陈氏一脸憎恨一脸仇视的死死盯着她,恨不得要将她一口生吞了,咬牙切齿的冲李奶奶咆哮道:“你跪她,你求她,你求她们徐家的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是不是想要咱们家闺女死不瞑目,你竟然跪她,俺要杀了她,俺要将她们徐家人一个一个全部杀干净了,为俺闺女报仇!”
说着,陈氏开始咆哮了起来,就跟发了狂似的,瞪着一双发红的赤眼,用力的伸着两只手一把狠狠掐住徐思娣的脖子,往死里掐着,边掐边一脸狰狞道:“俺要杀了你,俺要杀光你们徐家的畜生,一个都不留,俺要你个小畜生为我闺女陪葬,你去死罢,你们全家都得给俺的花儿陪葬!”
陈氏人瘦弱不堪,可力气不小,尤其是整个人发了狂,完全处在魔障癫痫的状态了。
徐思娣拼命掐着自己的脖子,拼命抬手扭打,整张脸胀得通红,整个脖颈都快要被人给一把拧断了似的,只觉得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稀缺,整个脑海一片空白,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周围的人群一哄而上,十几个人一起,合力将陈氏扯开了。
徐思娣整个人瘫痪在地,只趴在地上拼命喘息,大口大口的喘气。
而陈氏被人扯走后,还拼命在挠地,踹地,只一脸绝望的哀嚎道:“俺不活了,老天爷,你让俺死吧,求求你让俺死吧!”
说着,又一把挣脱了人群,直接往马路中央跑去。
路上的汽车一把急急刹住,开了车窗冲着陈氏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疯婆子,想找死往别地儿去,别来祸害老子!”
陈氏却一把倒在对方的车前,拼命叫嚣道:“俺撞死俺啊,俺不活了,求求你们,让俺死吧。”
这时,瘫痪在地上的李奶奶也跟着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喊道:“造孽了,咱们李家真是造孽啊!”
喊着喊着,忽而身子一顿,整个人没有喘过气来,一把直直栽倒在地。
一时间,大马路上都被堵住了。
里里外外围观了上百号人。
直到十多分钟后,警车来了,救护车来了,才将呆滞的徐思娣,一心求死的陈氏以及彻底昏厥过去的李奶奶三个一把拉走了。
警车上,徐思娣看着陌生却又无比的校园西门一角,只觉得既荒唐又可笑,既然可笑又可悲。
警车先将三人送去了医院检查身体,都并无大碍,李奶奶到了医院输了液不久就醒了,可没多久又沉沉闭上了眼,睡了过去,医生说老人家整个人都快要被敖干了,虚得很,徐思娣拍了ct,脖子看上去吓人,不过好在并无大碍,而陈氏手肘处磕破了皮,血肉模糊的,有些吓人,额头处也有黑紫色的旧伤,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从医院出来后,徐思娣跟陈氏二人被拉去了派出所录口供,而陈氏涉嫌故意杀、人,直接被警察铐了起来。
陈氏是个从没有出过大山的愚昧妇人,老实、愚笨,畏畏缩缩,之前的疯癫及魔障褪去后,整个人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看向徐思娣的双眼,一脸愧疚跟歉意,当然,憎恨有之,无奈有之,以及,对整个世界充满了绝望。
陈氏不会普通话,只会说老家土话,整个派出所的警察无人能懂,审讯过程中,还是由徐思娣充当着翻译,这才知道,陈氏的女儿李小花被徐思娣的弟弟徐天宝搞大了肚子,徐天宝不想娶,徐家也不愿认,两家争执了几个月,眼看着李小花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徐家赔了李家一千块钱了事,大山里的思想愚昧落后,徐天宝不娶李小花,李小花这辈子也嫁不出了,转天,李小花一时想不开在村下的那口池塘里投河自杀了,被人发现时,肚子撑得老大,一尸两命。
李小花生父李大贵去打捞女儿的尸首时,悲痛过度,当场昏厥,当天被送到镇上,又转县里,再转市里,昨天夜里又连夜转到了海市,李大贵心脏病发作,先天性的,情况紧急,需要做换心手术,初步费用三十万起,保守五十万左右,往后每年需要十万左右的排异药物费用。
李家身无分文,全村凑了整整三天,也不过才凑到了三万块钱。
而徐家,丢了两千块及在海市念书的女儿徐思娣的联系方式跟地址后,一家三口逃之夭夭。
走到绝路上,李家人这才找到了徐思娣。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一切内容、时间线及细节,都以本文为主,跟隔壁文里的内容会有些许差异。
第113章 113
听了陈氏就这番话后,整个派出所一片寂静无声, 就连派出所里的警察们听了都你瞧瞧我, 我瞧瞧你, 久久相顾无言。
而徐思娣听了心里竟然难得平静。
这辈子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令她心生波澜了。
不过, 心脏却仍旧一下一下的抽搐着,只是, 不觉得疼了。
李小花死了?被徐天宝,被他们整个徐家给害死了, 还是一尸两命?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徐家干不出来的。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小花今年才十六罢,她跟徐天宝同年的,比徐天宝大上几个月,小时候徐思娣还教她写过字呢, 徐思娣当年考上大学那回, 小花特意巴巴跑过来一脸欣喜的跟她说, 思思姐, 我也可以去镇上念书了,我将来也要像你一样, 考上大学, 考去省城念书了。
那个小丫头, 老实、纯净、漂亮,却比徐思娣还要内向,徐思娣一直很喜欢她, 她觉得花儿就是小一号的自己。
而小丫头也喜欢粘着她,她每次一回村,小丫头不敢去她家,就在自己家里伸着长长的脖子往她家偷瞄着。
李家很穷,比她家还穷,徐家虽穷,多少有些家底可败,可李家父母老实,除了种地干活,生不出半分别的心思,老实得时常被人欺负,小花也从小被人欺负着长大,徐思娣小时候穿不下的破烂衣服都会送过去,给小丫头再穿一遍,每次去了,小丫头都两眼泛光,一脸乐不可支。
其实,徐思娣打小却是十分羡慕那丫头的,李家虽穷,可是她的父母却是将她当做眼珠子疼。
原来,穷人家的孩子不该被娇养长大么。
可是,那还是个孩子啊,怎么突然间就死了呢?
而凶手竟然是徐天宝。
四年不见,她只在零星的几个电话里听到过徐天宝的名讳,她已经快要忘了徐天宝长什么样子了,他怎么就变得这样面目可憎呢。
其实,无论对蒋红眉夫妇有着怎样的厌恶憎恨,可对于徐天宝,徐思娣心里一直残存着一片柔软的地方,毕竟,那孩子打小是被她拉扯大的,小时候她那样爱他,他那样可爱,那样聪慧,那样讨喜,他也十分喜欢她,到哪儿都黏糊着她,他咿咿呀呀时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姐姐”。
记得,那是三岁,四岁还是五岁那年,她被蒋红眉追着打,小天宝急得团团直转,一张小脸都憋成紫色了,张着嘴拼命的喊着姐姐,她被蒋红眉用扫把追到了屋子外,小天宝哇哇哭着追着跑了出来,然后被门沿绊倒,一把栽倒了地上,直接将门牙给磕掉了半颗。
那样可爱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那样一个面目可憎之人呢?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徐思娣总是会想起徐天宝,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不起的一个人,就是徐天宝。
她被蒋红眉父母伤害了,于是她选择蔑视着一切,蔑视着整个徐家,也蔑视着徐天宝,冷眼看着他被蒋红眉夫妇一步一步也养歪了,或许,她在徐天宝调皮捣蛋、胡作非为的时候,耐下性子、心平气和的拉他一把,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徐思娣愣愣的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灵魂出窍了似的,只觉得魂不附体。
直到,听到警察无奈的声音响起,只叹了一口气道:“如论如何,也不能选择干这样的傻事,你们可以报警,可以选择用法律的手段维权,不该选择用这样极端的手段来报复啊,何况,这孩子不过是个学生而言,她是无辜的,如今家里一个两个都进了医院,你若是再犯个什么事儿,医院里躺着的那两个该怎么办?”
警察劝解批评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显得那样的无力。
陈氏听了,只惨淡的笑了笑,道:“报警有什么用,孩子是自己跳河死的,警察不会管的,徐家那杀千刀的小畜生不承认花儿肚子里的娃娃是他的,呜呜,他不承认,他不会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