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待君携 难得潇洒 2296 字 10天前

赵熙坐正看着他。

“顾正君让您伤了心,我们无以为偿。”顾夕正面提及了顾正君。这是赵熙心头伤,全华国恐怕只有他俩人知道正君真正的死因。

果然,赵熙目光霍地犀利,含着疯狂的痛意。

顾夕注意地看着她阴晴不定的神情,艰难道,“若您不弃,夕儿……愿意……”

赵熙眸光闪烁。

“顾夕请旨投军,愿以一身功夫,报效国家,酬报宗山诸位师父的大恩。”顾夕咬着牙,一席话说完,全身脱力般。

赵熙目光缩紧,审视地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少年。在这个当口,顾夕还是讲了这样话,看来他早已经下了决定。

赵熙完全洞悉了顾夕的心理,他纵使聪明,也是太过年轻。对情爱太过美好的向往,才让他对未来的决定既惶惧,又不安的吧。奈何她只有一颗破败不堪的心,无力给出任何承诺!

顾夕垂着长睫,不敢看她眼睛。

“先生说过,情爱,最易伤人。”顾夕艰难道,“顾正君说,您是一国之君,……不仅仅是妻子。”当时,顾正君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顾夕思虑了这么些日子,便也只有这个理由,能理解他的死遁。

赵熙怔了半晌,怆然道,“铭则说给你的?就为这个说辞,铭则便宁可散功,也要成全我未来有可能的千古一帝的威名?”

顾夕无言以对,只有点头。

“那么你呢?你的先生教养你十年,煞费苦心的,可知又是为何?”

顾夕脸色惨淡,无言以对。

赵熙探手挑起他下巴,迫他看自己的眼睛,“夕儿,你如此聪明,一入京城,就发觉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吧。你十七岁入了天阁,是你先生始料未及,却是你师父一手促成。虽然在你入京城的年份上他们俩有所分歧,但无疑给你安排未来的路,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入京伴君。对不对?”

顾夕死死咬住唇。多日来的面具,被哗地撕破,他感觉到心头亦有撕裂般的疼。当他意识到自己竟是这样一种存在时,正是在顾正君死遁的那段日子。顾正君与他的身影,常在赵熙眼中交叠。他透过赵熙悲怆不甘的神情中,看到了自己,更看到了她的执念。

那是一种疯狂的执念,是对心中美好情愫的向往与求而不得的愤怒与失落。

“说要闯荡江湖,又说要贩马,如今又说要从军?你竟比你家先生更深谙求而不得、欲擒故纵的把戏?”赵熙言辞异常的尖利。

顾夕撩起眼帘,眸中全是雾气。

顾夕一颗心拧了几个结。他自觉没有这样深的心机,顾正君肯定也不是这么想的。人都死遁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呢?可他却没法去反驳,甚至辩解的话也寻不出一句。

对她的三次试探,他得到了两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头一次,他始料未及,准备不足。第二次,准备充足,却又落了下乘。

他最开始是想过要走先生走过的路,可赵熙一出手,便掐断了一切可能——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她为给他疗伤,甚至直接动荡了宗山的根基,他再没有别的路可走,除了沦陷在她一步步编织的罗网里。

多日相处,他的想法一变再变。他没尝过情爱,不知缘起于何。只是相处日深,让他无法放她独自在撕心的痛苦中疯狂下去。

情不轻动,所以不会伤心。先生早先同他讲过这句话,原来是要教他用在这里。先生在告诫自己,也是在表达一种挂念与不放心吧。想到与先生十年相处,竟是这样的结局,顾夕心头全是涩涩。

顾夕于他十七岁人生中,遭遇了天翻地覆的变故。独自在京城,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身心俱疲,孤独无助。

他不是经不起风浪,受不起磨厉。其实早在茂林别院里时,他就已经做了选择。踏进顾府,只是一种仪式,他只是想在这之前,确定自己的心意。

顾夕咬着唇,不再讲话。

赵熙看到少年脸颊上,两行清晰的泪痕,泪珠汇聚到下巴上,滴落。

“夕儿……”赵熙和缓了神色,语气里,带出疼惜,“新朝初立,朝局仍不安稳。你身份敏感,太子府,你师尊万山,都不会放任你。即使我放你走,你也走不远的。你入顾府,便是顾氏嗣子,年后,我以侍君之位迎取。一年半载后,时局便会稳定,到时你即可入军营,建功立业去。”

顾夕缓缓点头,“好。”

他黯然地垂下头,泪扑簌簌地。这悲伤,不是为了自己的境地。而是他都如此袒露心意,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她为留下这份执念,真是用了心思……

第26章 北山大营(一)

顾府门前,赵熙令停下车, 目送顾夕走进去。

及至合上府门那一瞬, 顾夕转回头,朝她扬扬手, “天晚了,你回吧。”

赵熙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笑着朝顾夕挥挥手,“嗯, 明天来接你。”

顾夕就在门内,负手朝她点点头……

赵熙第二日接见完燕祁使臣后,仍想着那一幕。门缓缓合成一条缝的那一瞬, 顾夕灿若星辰的眸子,仿佛水洗般,澄澈透明。

所以,未到午后,皇上便命驾车去顾府, 把人接回来。

顾夕得报,从府里跑出来, 见街角仍停着昨晚那辆马车,便知道谁在里面。他也不要车凳, 抬长腿一下子就上了车, 赵熙连着车随他动作轻轻晃了晃。

“去哪里?”他上了车, 刚寻了赵熙对面的位置坐下, 忽觉失礼, 又得起身,撩衣见礼。

赵熙没拦他,笑着看他全礼。

顾夕尽量小辐度地动作,不可避免地又碰到她的膝。他先避了下,起身坐到对面。

这礼行的确实有些马虎,不过赵熙全没在意。

她着意上下打量了顾夕几眼,顾夕今日穿了件白色长裘,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小脸儿一半被立起来的领子遮着,越发衬着鬓裁如墨,双眸如洗。

赵熙示意顾夕宽坐,笑道,“到北大营马场,挑你可心的,便挑几匹去。”

“战马?”顾夕感兴趣地问。

“自然。我的坐骑也养在那里。”

“噢?”顾夕若有所思。

“打什么主意?”赵熙好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