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待君携 难得潇洒 2251 字 10天前

顾铭则无法接话。太子只喜男色,对女子不举。他要想继承皇位,也需要一个后继之人,这孩子来得,真是对时候呀。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讲,什么亲情,什么子嗣,都是权谋。

采薇冷冷咬牙,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还有利用价值的她,才有生存的意义。

顾采薇起身,紧紧拉住顾铭则的手,“哥哥,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吧,我们不做别人的棋子,你只管去闯,采薇永远支持你。”

顾铭则眼睛中亦有雾气,他安抚地拍拍采薇肩,发现妹妹全身都在抖。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采薇,临下山时,兄长曾重托于我,要照顾你周全。若我能全身而退,我带你走。”

采薇眼中有泪滑落,她把自己埋在顾铭则的怀里,同样冰冷的两个人,无法温暖彼此。

她咬唇哽咽,“有哥哥这句话,采薇还有什么不足。”她抚着小腹,“有利用价值,也是一种优势。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我,我就要取得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铭则心疼地收紧手臂。

这个女子,再不是五年前那个怯怯又美丽的小女孩了。

记得五年前他初下山来到顾府,相处最多的,便是这个妹妹。这个女孩子,欣喜地追在他后面叫哥哥。他大婚,入公主府,也未断了与采薇的兄妹情谊。有好吃好玩的,总要顾着她,公主常不在府,他就带采薇外出游玩去。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直到她初嫁那年,她才含泪告诉他,早已经察觉,他不是那个顾铭则。但她喜欢有哥哥陪伴,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打紧?

他深深簇眉,思绪完全回到从前,那些痛苦和快乐,丝丝缕缕,渗进他二十五年的生命里。

他,名祁峰。是山峥同先皇的幼子。在皇室,他是个尴尬的存在,名义上是皇子,实则连个皇封也没有。自小,山峥怕他受害,便带来宗山。万山拘着他在后山修习武功,不让他见外人。

他在那个杳无人际的山坳里,度过了他寂寞的童年。直到某一天,一个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日清晨,一身青色长衫的男子,踏着朝露,走到他的山洞前,温和笑意,比得过朝日的辉映。他呆呆地看着那人,仿佛在看着自己,两个人如此相像,让他惊叹造物的神奇。

那个男子,便是在宗山游历的顾府大公子,顾铭则。

万山决定利用两人的相似,制订了宏大的计划。于是,以顾铭则可以托庇于宗山为条件,顾铭则时时过到后山来陪那个叫祁峰的孩子。

整个少年和青年时期,祁峰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那个耀目又睿智的顾铭则。

他被顾铭则所折服,唤为兄长。读什么书,习什么字,练什么功,一言一行,皆效法。

直到某一天,万山通知他可以下山了。

那夜,兄长长久地看着烛光不作声。他忍不住问,“兄长,顾府,你真不回去了?”

兄长缓过神,淡淡笑笑,“不回去了。辛苦峰弟……”

“万山尊者的宏图野心,我已经告诫,他与其肖想着别国,不如借助有效的助力,争取燕国的皇位。他暂时听进去了。”

祁峰怔怔地看着顾铭则,他眸子里的锐利,与以往大不相同。

“他取不取皇位,其实我并不关心,但他已经下了保证,会善待我的家人。”他看着自己陪伴着长大的孩子,“不过,我并不信任他的保证。所以兄重托弟一桩事。”

“兄长请讲。”祁峰被他的凝重感染,坐直身体郑重道,“弟必效死力。”

顾铭则拍拍他肩,“我峰弟也是兄长最重要的弟弟,怎可能让你用命去填?只是我离家时,幼妹只有稚龄,连哥哥都只会含糊叫一声,这些年……我总算是逃出那个牢笼,只可惜未有能力将妹妹也接出来。峰弟此回到顾府,替兄之名,请千万替兄长好好疼惜采薇。若她有难,弟可要护他周全。”

祁峰眼里都是雾气,郑重点头,“兄长放心。”

顾铭则按住他肩头,长久不语。

“峰弟,我在祁山,只有你和夕儿两个弟弟,你二人同在宗山却不能相见。夕儿孤苦,却心地纯净。若有一日,夕儿去京城投奔你,你要替我照顾好他。”

“兄长,你要离开?”祁峰着急。

“嗯。”顾铭则点头。当初为着这个金蝉脱身之计,他在宗山耗了十年时间。现在,他可以轻松抛下顾相府、抛下一切羁绊,重获新生。只是,身后留下太多遗憾。

“峰弟,兄长不可能陪你们一辈子。万山尊者倾心权力,当然,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他顿了顿,看着祁峰。

祁峰垂下头去。

顾铭则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峰弟,若你还能听进兄长一言,等此间事定,你便及早抽身吧。”

祁峰长久咬唇,无法作答。

顾铭则长长叹息。拿出一瓶药丸,“这是为兄研制的散功散,你功力与宗山不是同宗,燕山派的内力本就是燕国皇家一脉,公主是练家子,怕你在她面前露馅,吃了它,你受些罪,但好歹可以瞒过她。”

“嗯。”祁峰接过来,服下。

顾铭则目光中满是痛惜,多年练就的内功,说散就散了,这小子对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厉。

“我会告诉万山尊者,这药须定时服下,其实无非是一些补药而已。只是让他以为你始终在他掌控,让他对你放心。”

“嗯。”祁峰垂目点头。

顾铭则叹气,“峰弟要记得,只有看到是用青瓷瓶装给你的三粒丸药,才是真正的解药。须服下一粒,空一段时间,适应后,再服一粒。中间若有干扰,可停服,待事定再继续服用。三粒解药,是缓缓恢复你内力,期间不要妄动真气。”

“嗯。”祁峰用力垂下脑袋。

顾铭则看着他,心中全是悲叹。他知道,祁峰掩下的,是眼中晶莹的泪水。

几天后,下宗山。

两人在山道分别时,他远远看了一眼山腰里,依水而建的小茶园。一个素衣少年,正在茶园门口练剑。翻飞的剑影,纯净剑气,少年清澈的笑脸,比茶花更明丽。

他回目,见顾铭则也在望着。

那个少年身上,有着他们早已经逝去的纯粹与干净。

“哥哥……”顾采薇的呼唤起,仿佛从遥远的的虚幻传来,祁峰从遥远的回忆中醒过神来,有一刻茫然。

但他很快恢复了坚定,“采薇,我不能放你这样,你跟我走……”

顾采薇摇头,拿出一封信,“万山给你的信。尊者说了,给你的药,是解药,一共三粒。你要记得服下,虽然时间尚短,但内力可恢复几成。然后按信中布置去行动。”

祁峰眸光微闪,并未伸手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