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闷闷地咳嗽着,一手重重地拍在扶手上。
此时,将魏明之不由分说地便制成了人彘之后,这皇宫之中更无人敢亲近他这个暴君,见他发怒,众人都避之不及,也没有谁敢多说一句,出个主意。
但是这句话苏长卿此时也只能说说,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既然答应了苏重墨不杀林安,那么在这种父子两人本就矛盾深沉的时候,他便不能再主动点火,否则,后果只怕不是他所想看见的。
当晚胤国的大将们被连夜召集进宫,苏长卿很快便将进攻防守等军机要案布置了下去,而且连夜令内阁颁布了诸多御旨,以求缓解国内百姓与朝廷紧张的现状,先一步动摇反军军心,凡是镇北军中自愿投降之人,一律不予追究,并赐钱粮田土以作安顿。
苏重墨在深宫之中并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他依旧被人严密看守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立即拿下。
苏长卿对他超乎父子关系的感情让他困扰不已,一方面,他心中到底是对苏长卿有很深的父子亲情的,另一方面,他却也痛恨着对方的残暴专制痛恨对方逼迫自己行此不伦之事。
而此时林安仍在苏长卿手中被困,苏重墨也不敢有太多轻举妄动之举,只怕惹急了苏长卿,会引来不必要的恶果。
心中忧愤难解,满腔郁郁,苏重墨的身体无可奈何地渐渐消瘦了下去。
“太子,请用膳吧。”
这几日不知为何苏长卿没来骚扰自己,苏重墨心境虽然稍有缓和,可一想起如今这个冷酷残暴的父亲,亦只有长声太息。
看着面前满桌的珍馐,苏重墨却是毫无胃口,他勉强拿起筷子夹起来尝了一些,便恹恹地起身离开。
“拿下去吧,我不想吃。”
突然,门口一把嘶哑的声音赫然响起,苏重墨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时,浑身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小子,可别用绝食来威胁爹,爹可不吃这套!”
苏长卿前几日处理完前线战事之后,因为心情烦闷之故又喝起了酒,这一次竟是引得他胃疾发作,当场吐血,尔后不得不休养了数日,直到今日身体好一些了才特意过来看看被软禁的苏重墨。
“我只是没有胃口,并未想过绝食。陛下,不必担心。”
苏重墨说这话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与苏长卿一起过的苦日子,那时候他们父子时常无物果腹,甚至还抓老鼠来吃,而今日有了这些珍馐美味,却是已无当初那般饥馑之时的父子融融之乐了。
这小子又在耍倔了,叫自己陛下,是不想认这个爹吗?
苏长卿慢慢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满桌的美食,冷冷笑道,“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可浪费了。一茶一饭来之不易,这些道理不用我教,想必太子你也懂。”
苏重墨不知苏长卿说这些话有何深意,当即便抬头望住了对方。
“陛下可是有何训诫?不妨直说。”
“呵,有些话,我不需多说,只要做就行了。”苏长卿一边说话,一边将手按到了随身佩戴的宝剑剑柄之上。
他走到苏重墨身边,斜眼看了看负责伺候苏重墨进膳的太监,猛地拔出剑来,一下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满屋的人见人头滚过,鲜血喷射,都不禁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更有胆小的宫女双腿一软竟是晕了过去。
“你?你为何杀他!”苏重墨震惊地看着面前这具无辜的尸体,心中对苏长卿的怨愤不知不觉又是多了几分。
以前他为太子之时,常驻东宫,虽然对苏长卿喜怒无常的行为有所耳闻,可毕竟没有亲眼看过对方如此滥杀无辜,如今一见,内心震撼实在难以说清。
往日,苏长卿也考虑到不愿在苏重墨面前留个不好的形象,故而说话做事都有所克制,依旧是一副俨然慈父的模样。可现在,对苏长卿来说,既然他与苏重墨连父子都做不怎么成了,那他还顾忌什么,只要能牢牢捏住这个小子,用各种手段逼对方就范,那便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