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软站了她的面前,声音已是低不可闻:“我刚才在市场,看见了孙太太,你大哥也看见了,他一定是看见了,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他有心事,他会不会去找孙太太?你觉得他会不会去?”
她的心情大体是和徐老爹一样的,徐迦宁安抚地握了她的手,扶着她坐了床边:“不会的,别胡思乱想了,早在他被那个女人抛弃的那一天,他就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你了对不对?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明软目光灼灼,有点急了:“你不知道,你大哥心里能藏得住事,他指不定想怎么样呢,妮妮,你一定早有准备,若有一天,他背弃了我们,你一定要扛得住。”
毕竟是亲生,她此时还记得担心女儿。
徐迦宁对她笑笑,上前拥住了她双肩:“放心,我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别胡思乱想,大哥也不是那样的人。”
明软总爱胡思乱想,此时更如惊弓之鸟,徐迦宁怕她病情反复,特意叫佣人去叫了苏守信回来,她陪着坐了好一会儿,明软才好一些。
不多一会儿,苏守信回来了。
明软将自己的担忧又对他说了一遍,她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秘密,苏守信当然不能增加她的焦虑,一直劝着她,宽慰着。
徐迦宁这就退了出来,走过长廊,到了厅堂当中,只有两个佣人,一边伺候着。
苏谨言还坐在沙发上面,他双手都抚着太阳穴,轻轻揉着,一副苦恼的模样。她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苏谨霖来。
走到沙发前面坐下了,苏谨言余光当中瞥见她了,神色如常:“怎么样?好些了吗?霍澜庭说你昨天晚上发烧了。”
徐迦宁轻点着头,笑笑:“没事,吃了药就好了,多谢大哥惦念着我了。”
“没事就好,我先上楼躺一会儿,头疼。”
“嗯,快去吧,难得有空,祖奶奶那不太好,一会儿还得过去。”
“好,你去的时候叫我。”
“嗯。”
苏谨言见她脸色和平常时候差不多,也没再问,他头疼,没有什么想说的,直要上楼去休息。她在背后看着他,一直到他上楼去。
茶几上面放着两个水杯,徐迦宁盯了片刻,随即笑了,就在刚才,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彻底压倒苏谨霖的办法。
才坐了一会儿,苏守信关好房门,在长廊上面现身了。
他快步走了沙发前面,左右看看:“谨言呢?”
想必,他是想问他孙太太的事情了,徐迦宁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并未抬头,压低了声音:“爹,还是留一线,毕竟是他亲生母亲,再怎么不亲,他看见之后难过也是正常的。如果他一点也不难过,一点触动也没有,你想想,这个人那得多可怕?”
苏守信坐了下来,看着她脸色冷凝:“当初就不该留下,这一点念想都不该让他有。”
徐迦宁轻摇着头,将茶杯推了他的面前去:“爹,死容易,活着才难。大哥的事不要做得太绝,他反而更感激您。”
苏守信靠坐了沙发上面,伸手也揉着额头:“你刚才过来,他说了什么没有?”
她笑笑,说没有。
苏守信看了楼上一眼,声音也很轻很轻:“这件事不会就此了,你大哥平时做事,你留神一些,听他说账册给你看了一点,你正在学习,可有什么收获了?”
收获?
收获甚微,徐迦宁浑不在意地:“没事,他不会轻举妄动,什么东西按部就班的,一经得到,轻易都不会放手。”
道理是这个道理,苏守信低吟片刻,忽然问了她一句不相干的话:“刚才你两位叔叔都在老太太屋里,找了一通,老太太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问她也问不出什么,说是丢了一样东西。是一个金钥匙,按理说,如果要给,那会给我,但是她没有对我提及,是不是给了你?”
金钥匙?
徐迦宁当即想起了那个项链,上面挂着的金钥匙很小,当即轻声应了声:“嗯,给我了,那是什么?”
苏守信了然地看着她,也是欣慰:“我就知道,我是她唯一的儿子,你是她唯一的孙子,她不会留给别人的,我们苏家还有金库,金钥匙就是能打开金库的钥匙,保留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碰的那东西。”
徐迦宁用手比量了一下:“这么大,什么金库?”
苏守信点头:“老太太没有吐口,遗嘱在律师事务所,现在还不知道,你先收好,以后一定用得上。”
说起用得上这个金库的钥匙了,徐迦宁忽然明白了一些,苏谨霖的心理。
在她回来之前,他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孙子,眼帘一动,徐迦宁身形微动,又靠近了苏守信一些,她以手遮唇,更是与他低语:“爹,请陈医生帮我们一个忙……”
话毕,苏守信连连点头:“好,他也该得个教训了。”
她看着他,心安。
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有人传话过去。徐迦宁转身上楼,春秀和红玉都在楼上,她一走一过,叫了红玉给她倒点水过来。
红玉连忙应了一声,倒了热水跟了过去。
片刻之后,房间里面响起了一声惊呼,随即徐迦宁的怒骂声从门里传了出来:“废物,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春秀听见了,连忙上前。
可没有人叫她,她还不敢冒然进去,不多一会儿,红玉收拾了打碎的玻璃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红着眼睛,眼泪就在眼圈当中转着。
春秀跟了她过来,小声问她怎么了。
红玉的眼泪这就掉落下来了……
徐迦宁刚才特意打翻了水杯,这时候已经躺在床上搂着糖球了,之前还有锁顾忌,生怕她身份告知天下之后,徐老爹会伤心欲绝。没想到他今天先一步说了,既然有了心理准备,徐老爹不会受及连累,那么她已无所畏惧。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倦意渐渐上涌,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还在梦中徘徊,身边似有叹息声,她没有动,很快,一只温热的手就覆了她的额头上面。
轻吻落在她的鼻尖,那已然熟悉的气息让她懒得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