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不知道,昨天晚上他无意间听见顾君行跟顾家老太太提起了徐迦宁,这才得知,她原来就是苏家走丢的那个孩子。
命运可真能开玩笑,她因顾家走失,又嫁进过顾家,他一夜未睡踏实,早上醒过来了,也在窗口吹了好半天的风。
实在难以冷静,这会听见她说不缺钱,心中莫名的酸涩。
徐迦宁才捧了茶碗,看见他了,让他坐:“君书来了,坐,容我喝口茶。”
少年没有动,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五块钱来,是之前,她给他的学费,轻轻放了桌子上面,他看着徐迦宁,目光灼灼:“我不要你的钱,我想和你一起去读书,你负责我的学费就好。”
才喝了口茶,徐迦宁将茶碗放下,伸手抿了下耳边碎发,露出了她光溜溜的手指。
十指如青葱,白皙,纤细。
她想了下,去学校的话,有他一起其实省了她很多事,苏守信再安插他一个人过去应该也很简单,这就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好,没问题。”
正说着话,院子里又有动静,徐老爹的笑声很爽朗,徐迦宁才又拿起茶碗,来人叫了一声爹,她手一抖,茶水差点溢出来。
说起来,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已经有两天没有见过了。
不过片刻,门帘一动,霍澜庭走了进来,徐凤举连忙迎了上去,二人见面说着话,顾君书先一步坐了徐迦宁的身侧,打开了书袋,似在正经找着书本的模样。
脚步声起,徐迦宁浅浅目光,透过少年的肩头,看向他背后的男人。
霍澜庭几步走了过来,目光在少年身上一扫而过:“在学习?”
她嗯了声,淡然得很:“什么事?”
拿起茶碗了,两手都袒露在了他目光之下,霍澜庭站了她的面前,一手轻搭桌面,指上戒指还有微亮。
“你手上戒指呢?”
第99章 妮子的退缩
她没有戴戒指。
那枚戒指只有回霍家的时候,才戴。
反正不是真的结婚,得有离婚之后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打算,若是人人都知道徐家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原来是当年苏走丢的那个,她还和霍家七少结婚了,想必这样一跃成为上流小姐的人,得招多少人议论。
她现在还想平静地陪着徐老爹,结婚的是苏家小姐和霍澜庭,她不想带到市井之间来,更何况还想去读书的,戴着戒指不方便。
霍澜庭一个人戴着戒指,似乎不大高兴。
问她戒指呢,她如实说在包里,红玉将她的手包拿了来,戒指就在包里的锦盒当中放着,他亲手将戒指拿了出来,当着顾君书的面,握着徐迦宁的指尖,给她无名指戴了上去。
徐迦宁低着眼帘,将手举了起来,目光随着戒指而动。
霍澜庭伸手到她面前,薄唇微勾:“霍太太,你不喜欢这枚戒指吗?”
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细看了看:“还好吧。”
一直看着她的脸,连她脸上的一丝丝神情都看在眼中,霍澜庭低眸想了下,买戒指的时候,其实是想给她个惊喜,但是看她现在这个模样,好像不是很喜欢。
他立即握了她的手,轻轻一捏:“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那就买什么样的。”
这两枚戒指,其实已经很精细了,霍澜庭不喜欢大黄金粗戒指,他在英租界挑了很久才买到合心意的钻戒,没想到她似乎不大喜欢。
徐迦宁将他推开,在桌子上拿了本书,她光洁的手腕上松松挂着个翡翠镯子,衬得她肌肤更是白皙:“今天医院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可不巧了,我这才要学书。”
霍澜庭当然忙,不过,忙也得顾着她。
这两天没看见人,就连电话都要联系不到她了,他知道她积极学习,准备去读书,当然也支持她读书,不过心中隐隐不安,这才赶了过来。
轻点着头,他瞥着少年,侧身避开,站了她的身后:“你学你的。”
二人手上的戒指已经能说明了一切,说什么霍太太,顾君书脸色微变,直看着徐迦宁:“什么时候成霍太太了?霍少那样的人,怎个连婚礼都没有,报纸都没上呢!”
霍澜庭就站在背后,生怕他和一个半大小子较真,徐迦宁反手按了他手上,只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将书页翻开了:“教书吧,这件事你不要对别人说起,他说的没错,我现在的确是霍太太了。”
少年低眸,也翻开书页来。
徐凤举在一边招呼着霍澜庭,他侧目看见,转身走了过去。
其实是很不想问的,但是生怕问出点什么来,徐凤举犹豫好半天了,到底还是给人拽了门口去,用极其小声的声音扯着他:“澜庭,我问你个事,你姐姐这两天是不是又有追求者了?我看她跟陆家的大少爷最近走得很近,是不是真的啊?”
霍澜庭回眸看着他,叹了口气:“是陆家二少爷,的确有这么回事,上次不是去沈家给他家老爷子祝寿么,陆修远的弟弟,陆修竹和她跳了一支舞,现在我总看见他来我们家接她,应该是在追求她的吧!”
徐凤举自己猜测是一回事,听别人说又是一回事,他眨着眼睛,掀开门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霍澜庭随后走出,在门口抓住了人。
徐凤举站在屋檐下面,回头看着他,脸色略白。
霍澜庭也在他身侧:“你不让我透露给她,我未曾提起过。”
徐凤举嗯了声,从口袋当中又摸出烟来点着了:“别说,千万别说,我跟人家怎么比,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或许只有那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她。”
天边上挂着白云,这种陈旧的思想自古至今都横在门第之间,霍澜庭有心想劝慰一番,可徐凤举拍了拍他的肩膀,已是扯出一丁点牵强的笑意来。
“没事没事,你姐姐这年纪,要是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那我为她高兴。”
“……”
“澜庭,”徐凤举抽了口烟,看着自家房檐,“你出生在富贵之家,可能理解不了,我有心爱慕,可即便我现在使尽浑身力气了,也不过是才达到个暴发户模样,说白了,还是我妹子和你一直在帮我,有时候我挺自私地想,如果麒麟年纪再大一些,她还没有结婚,那我或许还有机会,那时候再对她说也是好的。可是现在,我心里既害怕她这就中意人家,又盼着她能有个好归宿,我也不知道,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