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庭背脊挺直:“害怕了?苏家这样的地方你既然来了,不差我这一桩一件。”
徐迦宁:“……”
说话间,苏婉已经到了,她裙摆微动,米色的高跟鞋停在了霍澜庭的面前:“澜庭哥,这位小姐,是谁家姑娘呢?怎么没听伯母提及过?你有舞伴了?”
她一把拉过他另外一侧手臂,两手抱住了。
霍澜庭手一动,立即抽了出来,神色不耐。
姑娘家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这其中不过几个意思,这番动作还叫了澜庭哥,以表示和他的亲昵,问她是谁家的小姐,是在用家世对比,提起所谓的伯母,正是拿长辈出来压制,另外将她看成舞伴,也是对她自己高高在上的定义。
其实徐迦宁刚进宫时候,最先学会的,就是听别人说话。
听她说什么样的话,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苏婉涉世不深,但却是颇有些心计的,当然了,这么大的家族,哪个孩子都不会简单。
徐迦宁虽然不愿与她为敌,但是有些事不是退让就能行的,这样的门户,她怎能怕?苏婉虽然站在霍澜庭的面前,却是看着她的,那样的目光充满敌意,树敌不树敌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于,她骨子里的好战分子蠢蠢欲动,还有点兴奋。
她向来这样,谁找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哪怕现在,还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几次相遇,苏婉都喜欢白裙飘飘,从扮相上也是新潮留洋派,言语之间,其实在霍澜庭面前还是端着些年少无知的可爱的,青春年少呢……这么想着,对苏婉就怯怯地笑了:“你就是婉姐姐吧,论起来我真该管你叫声姐姐的……”
按着苏谨言的话,苏婉比苏唯大两个月,堂堂正正的小姐姐。
徐迦宁笑得无害,可苏婉却是恼了:“谁是你姐姐?别乱叫!”
说着她直瞪着霍澜庭,已有三分怒色,不过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压低了几分声音,又靠近了些:“霍澜庭,我们两家是早有婚约的,现在苏家适婚的只有我,我大伯和你爹都会撮合着的,你在苏家若是不给我面子,那就是不给你自己留余地。”
这姑娘,只怕到现在还没明白,只怕霍澜庭这般躲着她,最大的原因就是父母和家族管制,徐迦宁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已经看出来了。
霍澜庭听见她的警告,眸色更沉,他是真不喜欢这个姑娘,何必强求。
果然,他只回头看了眼徐迦宁,并不理会苏婉:“走吧,我带你见见世面。”
说着,要侧身走过,苏婉当然不肯罢休,也跟了他一侧:“霍澜庭,一会儿我爸爸和我伯伯就来了,你不会是来苏家专门砸场子的吧?我对你的心都……”
旁边已经有探究的目光扫过来了,当然,霍家来得也不光是他,他长身而立,还刻意往徐迦宁这侧靠了一靠,声音不高也不低:“苏小姐这份情义,只怕霍某人消受不起。”
话音才落,一个沉稳的声音隔空传了过来:“老七!”
徐迦宁下意识回眸,人群当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长衫,走路时候还拄着拐,腿脚似有不便,他奔着她们就走了过来,身边人纷纷让路,偶有认识的都笑称他为霍老板。
到了跟前,他看了徐迦宁一眼,看着是和颜悦色,但是她知道,这一眼分明是没放在眼里,苏婉在一旁先笑了:“大哥,我和澜庭没事,我们说话呢!”
她极力维护着二人关系,来人也是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走动走动,上次你来家里,你嫂子还夸你,到底留过洋的,说话跟我们都不一样。”
苏婉眉眼弯弯,立即将话拉了过来:“说话都一样的,倒是嫂子亲手做的小点心,才是一绝呢,我这两天还想着去看看她……”
来人顿笑:“好啊,那你就和澜庭一起过去……”
两个人开始互相夸赞寒暄,霍澜庭一手覆在徐迦宁的手背上,动作略显亲密:“大哥,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竟然是他的大哥,看来两家人的确有意撮合他们两个。
徐迦宁才一失神,立即被他牵走。
她维持着表面笑意,走开两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苏小姐好像很在意你,你这样做也未免太绝情了些。”
霍澜庭只管看着前面,薄唇微动:“你当她在意的是我,还是霍家少夫人这个名头?”
中意你夫人的名头,也是一个理由不是?
她心中暗叹,没有出声。
霍澜庭却好像来了兴致,突然站住了,他微垂着眼帘,直盯着她的眼:“再者说,谁中意我,我就要中意她的么,那么有一个人,做的事比她过之,难道~”
他拉长了音调,光看着她,未将话说完,目光却是有些意味不明的揶揄。
嗯?
有个人做的事,比苏婉还要过之,然后呢?
徐迦宁迷茫地看着他:“……”
她神色无辜,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霍澜庭心中又起疑云,不过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回头看着苏婉还和他大哥说着话,他勾起了唇:“你来这时机刚好,苏小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徐迦宁已是明白过来,她这是被他当做了挡箭牌,难怪和她故意亲昵。
挡箭牌向来都是双面的,她趁机扬眉,也对着他眨眼,一脸的无辜。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可以帮你遮掩一二,脱离这场联姻,你也得帮我一帮。”
四目相对,她笑意浅浅,竟将他的心思一眼看透。
面前的这个徐迦宁,真的和从前天差地远,她变得,都不像是她了。
她还勾着他的手臂,若是从前,早恨不得找借口接近他了,然而现在,走路时候,她身体无意识地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
霍澜庭站了一站:“你可知道,那个比苏婉更纠缠人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