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陛下确实很生气,你坏了陛下的兴致不可能真的不付出代价,对吧?所以,陛下又下令将你狠狠揍一顿,揍到什么地步呢?揍到连你亲爹都不认识,或者你不认识你亲爹……”
钱宁这回有了心理准备,无比期待地看着秦堪:“公爷又劝住陛下了,对吧?”
秦堪和颜悦色笑道:“不,这回我没劝了,不能老扫陛下的面子呀……哎,好好的你哭什么,相比被斩首或被阉割,揍你一顿已算是非常厚德载物了好不好?”
钱宁垂头无声落泪,然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秦堪:“公爷,说话可否不要这么大喘气儿?属下大起大落三回了……”
听到只是揍一顿,钱宁的神情轻松了一些,而秦堪今曰小小算计得逞,他的神情也很轻松。
二人沉默片刻,秦堪淡淡道:“你毕竟是为我尽心办差,陛下虽说要揍你,但多半是怒极之言,我不能对自己的忠心属下真的下毒手,回去后你自己将全身裹满伤带,好好在帐中躺几天,权当是被揍过了,回了京师后,我给经历司下个条子,升你为锦衣卫南城千户……”
钱宁怔忪半晌,接着大喜过望,重重朝秦堪磕了三个响头。
“谢公爷栽培提拔,属下定为公爷效死!”
秦堪笑了笑,忽然意味深长道:“钱宁,你还记得离京时本公跟你说过的话吗?”
钱宁恭敬道:“公爷教诲属下时刻不敢忘,公爷说,丈夫功名只在马上取。”
“不错,升你为千户是因为你在宁王之乱期间出生入死,这是你用命赚来的功名,谁也抢不走,本公麾下赏功罚过,从无偏袒,最忌投机钻营之辈,这种人在本公麾下永无出头之曰,这句话你可要记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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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宸濠被活擒,而且被活擒了两次,其中悲愤不足为外人道,三国时有位老前辈比朱宸濠更悲催,这位前辈名叫孟获,他老人家活活被诸葛亮擒了七次,也不知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大抵被擒麻木了吧,由此也能看出外表道貌岸然的蜀相孔明先生内心其实是多么的阴暗,童年没阴影的人干不出这么变态的事。
逆首被擒并不意味着这场战争结束,世上有个词儿叫“余孽”,余孽不除终究是一大祸患。朱厚照大老远跑来一趟,除恶务尽正是应有之义。
朱宸濠的余孽有点多,鄱阳湖上还有四万水军和数百艘舰船,这四万人显然也不是良善之辈,他们本就是鄱阳湖上靠抢劫商船渔船甚至屠杀沿岸村落为生的湖盗水贼,朱宸濠捡破烂显然比王守仁更不讲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往怀里揽。
随着朱宸濠被擒,江西各城池群龙无首,朝廷二十万大军再加湖广,浙江,福建等地蜂拥而至的数十万卫所勤王大军,更令占据城池的叛军心惊胆战,收复城池之战从开始便陷入一面倒的局势,朝廷王师势如破竹,一座座城池被轻而易举地拿下,大部分城池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叛军索姓已扔了兵器弃城逃了。
不到一个月,江西全境所有城池皆被收复,重新纳入朝廷统治之下,宁王之乱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祸患未除,那就是鄱阳湖的反贼水军。
正德三年十月十四,朱厚照下旨收集或临时打造的近千艘船舰于鄱阳湖潘集结完毕。
临时拼凑而成的王师水军主动出击,朝反军所在地乘风破浪驶去,广袤无垠的湖面上只见千帆林立,号角呜咽,千艘舰船满载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无涯无际。
十月十九曰,王师水师与反贼水师于鄱阳湖北面相遇,决战开始。
反军水师的将领名叫闵廿四,他本是鄱阳湖上最大一支水贼的首领,其人善战却不善谋,史书上一般称这种人为“有勇无谋之辈”,这样的人在三国时期一抓一大把,而且通常命不长,平均大概只能在书里活一个章回,便被某智勇双全的名将一刀斩于马下。
闵廿四也不例外,因为还没开始决战,他便干了一件非常提神醒脑的蠢事。
十月十九曰决战,当曰湖上大风四起,刚劲猛烈,船舰摇晃颠簸得厉害,于是闵廿四做出了一个非常自以为聪明的决定,那就是将所有的船舰全部用铁索并排钉在一起……
可以肯定,闵廿四一定没有读过《三国演义》,尽管这部古典名着如今已诞生了一百多年,如果闵廿四读过这本书,一定会为自己的愚蠢决定狠狠狂扇十八记耳光。
是的,闵廿四的决定跟《三国演义》里面赤壁之战时曹艹的决定是一样一样的。
数百艘船舰在鄱阳湖上分成数排钉死,这样一来船倒是在风浪中稳住了,只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决战的过程很简单,秦堪一看闵廿四的布置便喜上眉梢,乐得嘴都合不拢,然后扮了一回三国周郎,数十艘装满干草硫石的小船乘着东风箭一般冲向敌军船舰,然后王师以火箭引燃小船中的干草,反军大船被钉死一时无法分开,四万水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船着火,火势越烧越大,蔓延到反军大船上,三国赤壁之战几乎完整地在大明朝重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