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脸都绿了,直楞楞地盯着店伙计,嘴一张:“陛……”
店伙计打扮的朱厚照眼一瞪,咬牙笑道:“比什么比,不用比了,小的保证本店的杏花酒是最正宗的,别的酒家根本没得比。”
眼前的朱厚照穿着一身蓝粗布短袄,头上戴着软塌塌的布璞头,肩膀一条脏兮兮沾满了油污的白巾,无论走路还是站立都自然地塌着肩膀弓着腰,对谁都是一副陪笑的脸色,典型的店伙计打扮。
秦堪眼皮抽搐几下,咬着腮帮子不经意地扭头四顾,发现酒肆外面许多面熟的禁宫侍卫围侍,有的装成闲汉街痞蹲在酒肆不远处,嘴里叼着草根四下张望,有的装成摊贩,地上摆着一堆鸡零狗碎假装售卖,还有一个个子比较矮的干脆卖起了烧饼,也不嫌脑袋上面绿得慌……
整个酒肆看起来寻常普通,实则周围已被各种妖孽般的禁宫侍卫严密包围起来。
而朱厚照……这位不着调儿的皇帝干起店伙计来显然比当皇帝内行多了,也勤奋多了,两眼闪烁着兴奋好玩的光芒,点头哈腰不忍直视。
秦堪顶着一张绿脸找了张空桌坐下,抬眼一扫,发现刘良女并不在酒肆,整个酒肆里忙活的人只有刘良和朱厚照。
叹了口气,秦堪把忙碌中的朱厚照拉到桌旁坐下,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玩得有点大啊。”
朱厚照嘻嘻一笑:“什么时候回的京师?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告个假去城外迎你呀。”
秦堪无语看着朱厚照这身伙计打扮,叹道:“陛下,……豹房破产了吗?连你都不得不出来做零工?”
朱厚照笑道:“你当初说得对,朕……咳,我若想得到刘良女的芳心,必须要放低姿态,至少要放低到和她同等身份的位置上,她才肯拿正眼看我,所以我就索姓在她店里打零工当店伙计了。”
秦堪奇道:“当初你出现在她面前时一副富贵公子打扮,进出扈从如云,这刘良女若不是瞎子的话,怎会让一个富贵公子给她打零工?”
朱厚照得意笑道:“我用了苦肉计才让她答应的。”
“什么苦肉计?”
“穿上破烂衣裳,让侍卫扮成打手追打我,一直追到酒肆前,当着刘良女的面把我一通狠揍,侍卫扔下一句限时还钱,最后扬长而去,你说我都这样惨了,善良温柔的刘良女怎会见死不救?”
“可是为何一介富贵公子会混到欠人钱财的地步呢?”秦堪这一刻忽然很有求知欲。
朱厚照侃侃而谈:“这就是另一个比较伤感的故事了,我曾经的身份是第四代威武大将军,不过呢……”
说着朱厚照朝豹房方向煞有其事地拱拱手:“……不过当今皇上昏庸无道,听信小人谗言,于是将我这个为民请命的威武大将军罢官免职,并抄没家产,为了侍奉年迈的母亲,我不得不举债度曰,为了生活,我干过苦力,当过跑堂,卖过烧饼,摆过字摊……唉,不说了,说得我自己都心酸了。”
秦堪久久无语,从朱厚照身上他忽然发现一个事实,犯贱这种事是不分身份地位的,皇帝犯起贱来比普通贱人更令人发指……
“别发楞呀,说点什么,比如夸夸我之类的……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这个法子比当初领着一群侍卫在她面前死缠烂打果然有用多了,至少可以天天看到刘良女,而且她对我好歹也多了一丝丝好脸色。”
秦堪拱拱手:“能把瞎话编到这个程度,臣除了佩服实在无话可说……陛下,最近太庙还算平静吧?历代祖宗的牌位有没有无缘无故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