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一直静静跪在一旁,忽然插言道:“陛下,锦衣卫查到的却与王公公所言大不相同……”
弘治帝扭头看着他,道:“锦衣卫查到了什么,细细报来。”
“是,现今京师民间众说纷纭,但说法几乎相同,市井和国子监都在说杜宏是被人所构陷,元凶另有其人,此案源起苏州织造局和浙江布政司,有传言说二者沆瀣一气,盘剥甚至打杀织工,杜宏为民请愿却被构陷入狱,冤比天高海深……”
王岳冷笑着打断了牟斌的话,道:“陛下阶前,牟大人可别乱说,市井几句流言蜚语难道便成了翻案的证据?如此我朝大明律岂不成了摆设?”
牟斌看也不看王岳,冷冷道:“锦衣卫为陛下鹰犬,刺探打听,风闻奏事是锦衣卫的职责,是黑是白臣不清楚,臣只是尽责将民间的任何传言回奏陛下,是非黑白自有陛下论断。”
一席话听得弘治帝面色稍缓,王岳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牟斌从袖中掏出一张传单,双手递上,道:“陛下,这是京师城内四处散落的传单,里面将此案的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臣已命锦衣卫彻查散播传单之人,至于传单内所述之事是真是假,尚未查明,伏请陛下圣断。”
弘治帝接过传单,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喃喃道:“看来此案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呀……”
扭头看着三位内阁大学士,弘治帝展颜笑道:“朕倒真有些不明白了,三位先生如何看?”
论朝政大事,三位大学士自是翘楚牛耳,可论判案断案,刘健和谢迁便力有不逮了,于是二人不约而同地将传单递给李东阳。
时人谓如今的朝廷内阁曰“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论谋划分析,李东阳比刘谢二人强上许多,这案子由他评判自是最合适的。
李东阳接过传单,扫视几眼,捋须笑道:“现今各执一辞,臣也无法分辨是非,此案溯其源头,乃因苏州织造局和浙江布政司而起,织造局督办太监王朋已死,但王朋以下仍有不少知情人,浙江布政使崔甑亦知因由,陛下何不宣这些涉案相关人等进京,然后命厂卫侦缉事情真相呢?”
弘治帝点了点头:“李先生所言甚是,杜宏一案,朕这便令锦衣卫详查,东厂审问……”
“陛下,臣还有一言……”李东阳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笑着继续道:“据闻锦衣卫千户秦堪正是杜宏的女婿,而东厂与秦堪颇有嫌隙,为此案公平公正,不偏不倚计,臣以为厂卫最好只负责侦缉,而无断案之权,而且臣觉得此案似乎与京师朝堂颇有牵连,若欲查明真相,当须派遣信任大臣专职究办才妥当。”
弘治帝思索许久,缓缓点头,正式下了旨意。
“打杀绍兴织工一案,由锦衣卫,东厂联手侦缉,宣苏州织造局上下相关太监,官员,以及浙江布政使崔甑火速入京,不得延误,杜宏关押刑部大牢,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法司同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