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光大好。
靠在马车里欣赏着沿路风光的萧王爷如是想着,他扭头瞅瞅身边正认真看着千里传书奏折的男人,一皱眉头,伸出两根指头将折子抽出来,随手甩到一边去。
“在车上就别看了,伤眼。”
玄凌耀抿了抿嘴,揉着眉心道:“罢了,也并非什么大事。今年风调雨顺,秋收大丰,倒是个好预兆。”
手边案几上是刚泡好的茶,袅袅的白雾升腾而起模糊了视线,萧初楼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送到那人唇边,笑意盎然道:“那可是托皇上洪福。”
玄凌耀眉眼柔和了一些,正欲开口,却听外头驾车的甲十四道:“主上,萧公子,曲州城郊到了,往哪边走?”
曲州城往南去是去蜀川的路,往西,则是曲水支流溪水镇。
耀帝陛下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着萧初楼,似乎只是简单的询问,不带丝毫喜怒。
萧初楼没有看他,甚至没有抬眼皮,他手中的翡翠烟杆捏得紧了些,眼光恍惚了一会儿,突地笑了:“直接去蜀川吧,溪水镇那边...”
话到这里顿了一顿,“墓碑”两个字终究说不出口,他声音淡下来:“或许只是,旁人的...”
或许,是旁人的?
这句话显然不可能是怀疑招财组或者冰缔的侦查能力,那么就是——如果不去看见,不去相信,某种东西、某种结局,也许就不存在?
说不定朗风还好好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只是他看不见罢了。一座冰冷冷的落魄墓碑,能代表一个鲜活的生命么?
很难以想象这般自欺欺人的话从蜀川王口中正儿八经的说出来,那听似平淡的语气中又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和落寞,意兴阑珊。
车里车外一时静默。
甲十四和冰缔对视了一眼,前者眼神有些奇异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后者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淡淡地闪过一丝萧索。
“....走吧。”沉默片刻后,马车里传来耀帝陛下沉静的嗓音。
咕噜噜的车辙声再次响起,暖日之下,官道之上,马车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方的道路上。
烈日在头顶有些刺眼。
以至于楚郡王殿下慢慢从黑暗中寻回意识的时候,适应了好半天才勉强睁开眼睛。
楚啸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立马起身而是摸了摸袖中暗藏的微型火枪,幸好还在,他舒了口气,却又苦恼地想到这进了水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衣服还半湿不干地黏在身上,甚是难受。
四周很静,他张望了片刻,这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大抵离曲镜湖不太远,只是位置偏了些,人烟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