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花媚玉堂 九斛珠 2658 字 13天前

玉嬛听罢,付之一笑。

初来乍到,不求薛氏待她多好,只要别心存芥蒂,便是烧高香了。

悬着的心回到腔中,晚间梁靖一番话,更是让她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

梁靖这次回魏州,也颇忙碌。

婚礼过后的前两日,自是夫妻俩在府中腻着,到三四日后,便出门去拜望亲友故交。每日里早出晚归,忙得跟陀螺似的,这日傍晚回府,原打算回屋陪玉嬛吃饭,半路又被薛氏劫走,知道半个时辰后,才踏着四合的暮色回到玉瑞院。

玉嬛原本是按着约定的时辰备了晚饭,被耽搁过后,只能叫人热了再端上来。

仆妇自去筹备,她帮着梁靖宽衣,因梁靖解释了晚回的事,随口问道:“母亲叫你过去,是有事情吩咐么?”

“嗯,叮嘱了好半天。”

梁靖低头,恰好嗅到她发间清幽的香气。

他从前在军中过得粗糙,不喜人服侍,如今尝到美人宽衣的甜头,这事儿便格外从善如流。挺拔的身板如渊渟岳峙,他两臂微张,在玉缳两只手绕到后面帮着解腰带时,就势抱了香玉满怀。

娇软温暖的身躯玲珑有致,抱在怀里,隔着单薄的衣衫,连她呼吸时胸膛微微的起伏都清晰分明。这样的亲昵让人贪恋,他深吸了口气,满身疲惫尽消,剩下的半句话便也有点含糊,“她叮嘱了许多,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玉缳埋首在他胸前,也不恼他的突袭,只将解下的腰带搭在腕上,抬头道好奇:“母亲说我什么?”

“说你性子乖巧和气,行事进退有度,长得又好看——”他顿了下,低头对着她的目光,带着点揶揄的笑意,语气轻描淡写,“叫我好好待你。算起来,祖父和祖母都叮嘱过这事,如今又添了母亲,玉嬛,护着你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深邃有神的眼睛,在外或冷厉或严苛,到了她跟前,却总克制收敛。

玉嬛莞尔,她跟薛氏的交情还不算深,当然谈不上袒护,但薛氏居然会特地叮嘱梁靖,还真是出人意料。转念一想,薛氏虽趋利避害、耳根子软,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先前被沈柔华蒙在鼓里,对她颇多偏见冷待,如今得知实情,这几句叮嘱,怕是带了点愧疚的意思。

遂笑了笑,将解下的衣裳搁在案上,“既是长辈耳提面命,夫君可得记牢了。”

“长辈有命,焉能不从。”梁靖颔首,自取了外裳披着,同她往外走。

他在薛氏膝下长了二十年,母亲是什么性情,最清楚不过。

先前数次往来,薛氏对玉嬛都是颇为疏离,如今忽然转了态度,哪能瞧不出来?不过他夹在婆媳之间,这话不好问薛氏,倒是玉嬛淡然自若,仿佛早有预料似的。遂等吃完饭,睡前屋里没了旁人,问她缘故。

玉嬛才从里间沐浴完出来,墨缎般的头发抆得半干,散散的披散在肩头,身上寝衣柔薄,勾勒出窈窕曲线。她浴后口渴正在桌畔坐着喝茶,听他提起此事,手里的茶杯一顿,秀致的眉眼抬起来,藏着几分揶揄。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因你招的那朵烂桃花。”

梁靖虽盛名在外,闹到眼皮子底下的桃花却没几朵,当即知她所指,“沈……什么来着?”

“沈柔华。”玉嬛没好气,“人家为这少夫人的位子费尽心思,你倒是连名字都不记得。”口中如此调笑,心底里却忍不住漾起笑意——活了两辈子,见过的才俊男子其实不算太少,比起永王那般仗着姿容身份处处留情的,梁靖在男女之事上虽愚钝些,却干脆利落得很。

梁靖也不以为意,“与她何干?”

玉嬛遂将沈柔华先前所作所为大致说了,道:“母亲从前看重她,听了那些谗言,难免误会,若让我去跟母亲解释缘故,未必说得清楚,倒是沈柔华自己去,能将先前说的谗言尽数弥补周全了。证据捏在手里,往后兴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只是——借她的手跟母亲解释,你不会怪我吧?”

梁靖笑着摇头,“是我的疏忽,哪能怪你。”

因见玉嬛喝完了茶走过来,顺手便揽进怀里,身子往里一翻,天旋地转之间,玉嬛便已到了床榻内侧。原本笼在肩上的头发铺散开,寝衣领子半敞,露出半片春光,双唇柔软红嫩嫩,惊呼微张。

梁靖俯身,适时将声音堵回去,一亲芳泽。

香软的滋味叫人眷恋,他辗转片刻,怀里的温软叫人呼吸微紧。

眼底聚了层黯色,于深沉中窜出些许火苗,他竭力克制,稍稍退开,仍俯身将她困在怀里,低声道:“这是打算在上京之前,斩除后患?”

“良机难得,她如今盯着萧家的富贵,最容易让人捏到短处。若是错过这茬,就未必能威胁到她,如今火候正好。否则,若还让母亲蒙在鼓里,存着芥蒂,我在京城也会多一桩心事。”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梁靖心念微动,深吸了口气,克制住身体里乱窜的躁动,忽而坐直身子。

玉嬛不知他要做什么,也跟着坐起来。

“太师的案子筹备齐全后,便该翻到明面来,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争执角逐的就不止是案子本身了,皇上、怀王爷、萧家、永王,甚至这边和淮南都得卷进去,玉嬛——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回京城,咱们须齐心协力,不给旁人半点可趁之机。”

“我明白。”玉嬛颔首。

梁靖眼底,却有锋芒渐露,“尤其是永王。”

那个玉嬛曾经挂心过,为之孤身入宫、如履薄冰的男人。

重回一时,许多事他都有把握,唯独女儿家的心思,他猜不透、摸不清。哪怕戳破了永王谋害谢鸿的阴谋、哪怕时常提醒玉嬛提防永王,但她心底里究竟是何想法,他其实很好奇。毕竟前世两地相隔,她的心事,他没能窥到一星半点。

这念头藏在心里,化成了窖藏的醋,终从眼神泄露出去。

玉嬛听他单独扯出那人来,忍不住一笑。

“他?不会再有可趁之机了。”她将纤秀的手指绕着头发,迟疑片刻后,抬眸道:“正巧明日闲着,不必早起,咱们讲故事好不好?”

那所谓的故事,两人心照不宣,却都心存好奇。

梁靖会意,忽而起身下榻,将茶壶茶杯拎过来,斟了两杯放在床头短柜上。

明烛高照,被层层轻纱滤过,床帏间便颇昏暗。这情形却叫人觉得舒适,玉嬛抿了口茶,最先开口,从那个截然不同的四月讲起——遇刺的谢鸿、落难的她,和雨中锦衣而来的永王……

往日种种,如同云烟过眼,摸去了然无痕。

然而心底里,那些印记却清晰分明。

半年多的时间,足以抚平许多伤痕,哪怕最初想起旧事时有无数情绪翻涌,此刻说起来,却只剩平静。少女懵懂的心事早已被鸩酒扼杀殆尽,剩下的便是宫廷权谋、倾轧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