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花媚玉堂 九斛珠 2684 字 13天前

隔日,梁靖便带了景明帝挑选的五百精锐,奉命赶往灵州。

第50章 第50章

梁靖北上灵州剿匪的事定下来, 永王大为气恼。

他虽借徐德明的手在灵州搅弄风云,却没法事事亲至, 只派了身边信重的人前往指点,顺道盯着那边动静。先前接到徐德明投匪的消息时, 永王便觉得不对劲,命人递信过去查问, 谁知那边却杳无音信——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

这之后, 徐德明的行事便渐渐脱离了永王的掌控。

按永王的意思, 徐德明这罪名虽不轻, 若老实认罪, 至少能保住性命。回头等他稳住大局, 便能设法开脱, 而如今最要紧的, 便是将此事化小, 别往景明帝的肺管子上戳。谁知徐德明那般不识大体, 非但不老实安分,竟在投匪后连着叫朝廷吃了许多败仗!

如今景明帝盛怒,太子趁机撺掇拨火, 不管徐德明是胜是败,景明帝必会追究到底。

届时, 他和萧相恐怕都要受牵累。

脏水沾到身上, 还叫人看出形迹, 这一仗就算徐德明大获全胜, 对永王也没半点好处。

永王召了长史到跟前, 商议掂量过后,便命人亲自奔赴灵州,劝降徐德明并许以重金。

徐德明那边听了,心中便自不悦起来。不过对方毕竟是永王的人,他也不想轻易得罪,便含笑应了,回到住处,却将亲信蔡振叫到了跟前——这蔡振便是先前劝他投匪之人,如今两人同在匪窝,性命荣辱牵系,徐德明对他自是格外信任。

蔡振听罢,不出所料,冷笑了声。

“将军觉得,永王这话能信几分?”他瞧着徐德明,丝毫不掩饰神情里的鄙夷,“若永王当真有办法保住将军,朝堂之上,凭借他的本事,难道还拦不住那剿匪的梁靖?将军远在灵州,或许不知道,他身边有位侧妃,出自武安侯府,便是那梁靖的堂姐。且他身后有萧相和两位贵妃相助,若真想救将军,也不过几句话的事。”

这话正中徐德明心坎,不由叹气道:“但他却没拦住!”

“依我看,不是没拦住,而是不想拦。”

“不想拦?”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道理,将军可听说过吗?”蔡振一双小眼睛里精光奕奕,“先前永王器重将军,无非是将军对他在灵州图谋的事有助益。若事情办成,将军自然是功臣。可如今……将军若认了罪,回头不慎招出实情,永王他逃得出去?说是劝降,其实是劝将军去送死。属下敢保证,将军一旦舍了这套战甲,还没出灵州,便能被他灭口!”

这番话危言耸听,徐德明面色微变。

细想之下,这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他徐德明什么身份?不过是永王的一枚棋子。有用时冲锋陷阵,若成了累赘,自然须丢弃,免得说出不该说的话,连累了正主。

可他怎能坐以待毙?

徐德明两只铁拳紧握,抬眼看着蔡振,“你也觉得不能信?”

蔡振徐徐摇头,“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将军与他?永王想的是撇清自己,将军如今最要紧的却是保住性命。若老实认了罪,永王许诺的重金还没到手,命却丢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凭着本事站稳脚跟,到时候,情势则又不同了。”

徐德明深以为然,“有道理。与其指望他信守承诺,倒不如靠自己。”

蔡振便笑了笑,“其实将军也无须忧虑。那梁靖的底细我打听过,虽说立过军功,却也只二十岁而已,若不是有武安侯府做依靠,未必能有那点虚名。将军既决意绝境求生,不如听我一句劝,趁他没来,占下灵州城!到时候以逸待劳,他能调的兵马有限,耗不过将军。”

“而朝廷显然不想耗太久。”

“将军英明!看来我那日说的事,将军也是听进去了。”

徐德明自颔首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要挟朝廷换取官职,旁人做得,我徐德明就做不得?就这样办!李辅那老头病,韩林又没本事服众,灵州那边我来安排。”

事情商议定了,便分头去办。

……

灵州城内,韩林得知这消息,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先前剿匪时他没出全力,但几回交锋过后,他也看得出来,徐德明这人虽已投了山匪,留在灵州城的内应却也不少。如今灵州局势稍乱,这些人散如细砂,防不胜防,若是留在身边,谁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叛变,背后捅上一刀。

梁靖才过弱冠之年,他也并非用兵奇才,若带了良莠不齐的队伍剿匪,未必能胜。

且灵州的匪首们散布各处,本就是官府的心腹大患,先前数次剿匪,对方若不敌时便四散逃窜,待风声过去又聚到一处,着实叫人头疼。若徐德明果真能将这些人拉拢到一处,何不顺水推舟,瓮中捉鳖?

韩林思量定了,便如寻常般吩咐布防巡查的事,不露半点异常。

到得晚间,外面果然有了动静,韩林当即披挂齐全,带人登上城墙。

城墙之下,星月黯淡无光,连绵的人马在暗夜里冲杀过来,黑压压地混成一片。山匪性野,虽不及军中齐整,那震天的吼声传来,仍旧颇有气势。

韩林重剑在手,喝命对敌。

激战自亥时打起,不过两炷香的功夫,便有内应趁乱作祟,开了城门。韩林暗自记着情形,且战且退,由城墙到街巷,再做溃败之象,从最西边的城门逃了出去。这一场打下来,身后的人马只剩了一半,留在城里的或是内应,或是棋子,鱼龙混杂。

韩林也不气馁,拖着满身疲惫逃出二十里后,吩咐军士们暂时歇息。

灵州城里,徐德明攻克城池占下衙署,自是得意无比。好在他夺城只是增添跟朝廷谈判的筹码,身边又有蔡振劝着,在攻城之初便告诫过随同过来的几位匪首,不许纵容部下抢劫民舍,免得激怒官府。

是以城中虽乱,百姓关门闭户藏起来,倒也没受太多侵扰。

徐德明自觉得意,歇到次日清晨,便吩咐下去,叫人加强布防,严守各门,留心御敌。因他这回取胜靠的是内应,便格外留意,将守门军士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城池内外各自休整,暂且无事,两日后,梁靖率领的五百精锐悉数抵达。

……

韩林退守城外,即便事先稍有准备,未免打草惊蛇露出破绽,也都有限。军士们溃败逃出时带的东西也都有限,是以这两日在外安营扎寨,着实辛苦。好在暮春的北地虽未和暖,却已不似腊月严寒,军士们咬牙硬扛,营内仍肃然有序。

梁靖持令牌入营,被韩林亲自接入中军帐中——

一座极简易的帐篷,连张桌子都不见,韩林夜里在此打地铺歇息,与将士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