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此乃阿父随身佩剑,如今怕是渴人血了吧。”

魏帝一笑,把剑放在一旁,上下审视了陈昌一会儿,道:“阿昌,朕小看了你。”

这话说的别有意味,陈昌却不惧,他道:“阿父说笑,阿父目光如炬,怎么可能出错呢?”

魏帝的目光看向外面的大雨,他声音虽轻,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黑暗,“阿昌,朕手上的人被人一一清洗,想来都是你的手段。”

魏帝起身,他手中握剑,仿佛一只困兽,在屋内逡巡,步伐沉重而老迈,终于他走了过来,道:“阿照的事,是不是你?”

陈昌面上冷静,他慢条斯理道:“阿兄的事,是意外。”

魏帝的剑朝着陈昌当面劈来,陈昌将那把剑握住,手中流血,他面无表情将剑夺过来,魏帝被他带倒在榻上,陈昌将那柄剑随手一丢,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黑暗中尤为清晰。

梁琥一抖,瘫软在地上。

陈昌上前,道:“此事乃是阿父的交代,我不过是按照阿父的意思行事,我知阿父心中最重阿兄,可是阿兄已经死了。”

魏帝怔怔然,这个二儿子现在看来这样陌生,他忽然苦笑,是啊,为了江山权柄,他杀了太多人,做了太多错事,也许这就是惩罚。

他像是一头老狼王,看着新狼王挑战他的地位。

陈昌将那柄剑捡了起来,他道:“阿父既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用遮掩了,来人。”

梁琥浑身一凛,在一旁道:“奴婢在。”

陈昌道:“今夜,我要陈旻,暴毙于豹苑。”

魏帝看向陈昌,道:“不错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都是朕教你的。”

“多谢阿父教诲。”

魏帝整理衣衫,端坐于榻上,他道:“朕老了,做了许多错事,阿昌,你也会有这样一天的。”

陈昌持剑而出,身姿挺拔,步伐坚定,他并未将魏帝的话放在心上,只听魏帝幽幽道:“现在想来,真是何苦呢?呵呵。”

“后来呢?”陈姝问道,只见一旁陈熠也看向梁琥,满娘则是已经叫梁琥所说的话吸引了,她也出神地看着梁琥。

“后来,小世子已经叫人送出豹苑了,是我表叔带着乳娘一起送出去的,他们带走了先太.祖的一方私印,作为小世子的身份信物。那夜后先太.祖被先帝幽禁于豹苑,病得厉害,却在有一日无故消失,先帝封锁洛阳,遍寻豹苑不得。”梁琥顿了顿,又道:“豹苑中伺候的宫人被一一押入暴室,严刑拷打,我自请去审问李季,李季受遍酷刑咬死不说,最后受刑而亡,我着人将他的尸身扔在了悬崖下。”

“那如今躺在皇陵里的是?”陈姝道。

梁琥道:“不过是先帝寻得替身。”

陈姝道:“先帝的招数的确毒辣,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找,手上已经又掌握了朝堂,不如一举发丧,若是他出来,明面上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可以以假冒皇帝谋逆之罪论处。”

陈熠看向了陈姝,陈姝无辜道:“阿兄,难道我说错了。”

陈熠面无表情移开了目光,他道:“是以先帝登位初期,对朝堂大肆清洗,不说亲秦氏的家族,便是很多跟着先太.祖打天下的功臣也叫先帝一一清洗,原来是怕太祖联合旧臣,对他行废立之事。”

梁琥苦笑,“那时候只觉得表叔和李季都是我的晋身之资,做下了这样的事,也害了太多人。”

陈姝起身,道:“好了,旧事已矣,看来先太.祖驾崩前也不是没有留下底牌,眼下就要看陈旻该怎么做了。”

陈姝等三人出来,夜色浓如墨,周陆站在廊下,躬身道:“恭送二位殿下。”

陈姝道:“明日接着给他换地方。”

周陆看着这笼罩在黑暗中的宫殿,道:“这样多的宫室,只怕是要换一辈子了。”

陈姝笑了,看向了身后的陈熠和满娘,“是啊,一辈子。”

第98章 抵京

六月十五,蜀王行辕抵达洛阳。

蜀王的车驾缓缓前行,洛阳主道被人清理干净,百姓皆站在道旁,只见那车驾华贵精美,前面的马匹皆为同色,神骏异常。两旁随扈高大魁梧,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洛阳百姓。

洛阳城谁人不知,蜀王带来三千精锐,现在就驻扎在洛阳城郊,这么多年,哪位藩王入京敢摆出这样的阵势,哪位藩王敢将自己的部曲驻扎在洛阳。

虽然只有三千人,却还是让洛阳百姓隐隐不安,只因蜀王之不驯,昭然若揭。

茶楼上,陈姝坐在那里目送蜀王的车队,这次是满娘跟着她出来,满娘在一旁道:“好大的威风啊,我记得之前几位藩王入城可没有封路这一说。”

满娘没说出口的是,这条洛阳城的主道只有皇帝出宫的时候才能封禁使用,平日便是有人在上面纵马奔驰也会被洛阳令抓进大牢。

陈姝将手上的茶盏放下,施施然走到窗前,蜀王此次要回到他从前的府邸,那是他曾在洛阳做皇子的时候先□□赏赐下来的,她道:“这人真是没意思,在郊外住了一阵子,然后又随着车队进来,欲盖弥彰。”

满娘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到了洛阳一阵子了?”

陈姝点头,道:“不过是怕被刺杀罢了。”说着陈姝笑了笑,道:“可笑阿父此次还真的没有派人刺杀他,早知杀不了他何必要派人去填命。不过据说蜀王在西南边地对山中夷族手段很是毒辣,那些夷族恨他入骨,此次他出了锦官城怕是有不少夷族刺杀于他。”

满娘道:“嗯,这可真是麻烦,不过阿姝,你觉得就凭他带的那三千人马,真的可以么?”

陈姝笑了,她看着满娘道:“阿满啊,三千人又如何,若真是好好运作一番,未必不能成大事,你要记住,权势斗争在乱世兵力强弱的确是决胜关键,但是在太平的世道上了刀枪才是下乘。”

满娘自然能看出陈姝又在取笑她,她有些不太高兴,道:“好了,这些我都不懂的,不如你和我说说什么叫上乘?”

陈姝刚想说话,守在外面的护卫进来,陈姝放下茶盏,正色看他,那人下拜道:“殿下,他离开了靖宁公主府,看方向怕是要去蜀王府上。”

护卫迟疑道:“我们的人正跟着他,殿下,你看,我们要不要。”

护卫言下之意十分明确,一旁满娘打了个寒战,陈姝道:“不用,让他去。”

护卫出门,陈姝道:“占据大义,颠倒黑白,名正言顺,才是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