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蒙一听忙要用手去抆，陈昱见许蒙一双手上也都是灰，道：“算了，你先别动。”

许蒙动作停了，僵立当场，她看不到，可是陈昱又不让她抆这可怎么办？

在黑暗中，许蒙各各种知觉格外灵敏，她感觉到似乎是有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她的下巴叫一只微凉的手抬了起来，一条浸了凉水的帕子细细地在她脸上抆拭。

许蒙甚至能够闻到陈昱呼吸间薄荷的香气，非常清冽，接着陈昱道：“眼睛也迷住了？”

许蒙点点头。

许蒙感觉到陈昱轻轻掀开了她的眼皮，然后对着她的眼皮吹气，只听他道：“好点了么？”

许蒙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不由自主地躲闪，然后扑哧一声笑了，接着越笑越厉害，断断续续气喘吁吁道：“痒。”

陈昱也没有不耐烦，而是准备扳过许蒙的身子，继续给她吹眼睛，许蒙一边躲闪，一边笑，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真的特别想笑。

忽然，陈昱的嘴唇贴了上来，许蒙愣住了，接着，陈昱撬开了她的牙关。

许蒙闭着眼睛，黑暗里，陈昱轻柔地吮吸她，许蒙甚至能够听到啧啧的水声。

许蒙这会儿甚至还在胡思乱想，她嘴里好像还有黄土吧，这，不太好吧。

似乎意识到许蒙走神，陈昱放开了她，只听他轻笑一声，咬了许蒙的耳垂一口。

许蒙惊叫一下，抓紧了陈昱的衣襟，陈昱的手指抆拭了许蒙嘴角的水光，只听他低低道：“乖一点。”

许蒙靠着陈昱甚至能听到他说话时胸腔里嗡嗡的声音，她愣住了，接着浑身发烫。

陈昱似乎是离开了，许蒙听到水声，然后陈昱过来，将冰凉的帕子覆在她的眼睛上，替她细致地抆拭，陈昱手很轻，许蒙顿时感觉眼睛清凉多了。

她试着睁开了眼睛，马车窗户透进来的光让陈昱的身影几乎半透明了，许蒙看着陈昱含笑望她，愣住了。

陈昱见许蒙呆呆傻傻的模样，又替她把手抆干净，许蒙低头一看，她青黑色的袍子上都是浮土，陈昱手上的白色丝绵帕子也变成黑的了，再一看周围，她身边一圈黄土。

陈昱放下帕子，把茶盏递过来，道：“你呀，嘴里都是土。”

许蒙接过陈昱手上的茶盏，喝了口茶，嗯，味道真是好啊，她这厢忙着漱口，陈昱则对着用纱布糊着的窗口，道：“高景，把东西送进来吧。”

许蒙抬头，有些疑问的样子，陈昱自然地解释道：“你这副样子，还想留在孤的马车里？”

许蒙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嫌她脏了？她有些气闷道：“路上土太大了，殿下若是出去转一圈也是这样的。”

陈昱笑了，此时马车的布帘叫人掀起了一个小角，高景将一个托盘递了进来，接着递进来一盆水和几张帕子，许蒙把放在一旁的脏水和帕子递给高景，高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许蒙看着这两样东西，环视四周，马车里很宽敞，放着一张矮榻，窗边放着小几，还打了些书架，小几四周的柜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东西，什么吃的呀，用的呀，玩的呀，许蒙跪坐在地毯上，被陈昱舒服的日子深深震惊了。

这也过得太好了吧，可是，她是要换了袍子抆抆身体的，陈昱这里没什么地方呀。

陈昱见许蒙迟迟不动，他倒是回到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道：“怎么，害羞了，你身上哪里……”

话没说完许蒙忙道：“不不不，这有什么害羞的，又不是脱光了。”话一出口许蒙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说得是什么玩意儿。

她一羞恼也不管陈昱有没有看她了，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又把丝绵帕子浸湿抆拭自己的脖颈。

许蒙穿着绢布做成的里衣很是轻薄，阳光下，能隐隐约约看到她那把小细腰，陈昱在许蒙脱衣服的时候就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许蒙简单把身上抆了一下，准备脱掉靴子洗脚，可是不能就这样坐在地上洗脚吧，这，该怎么办呢？

陈昱忽然道：“坐到榻上来吧，你把地毯弄湿了还要人进来换。”

许蒙心想的确是这样，她便端着水盆到榻边，尽量坐的离陈昱远一点，她把靴子脱掉，这天气穿靴子简直就是痛苦，太捂脚了，许蒙把袜子脱掉，塞到靴子里，把细白的小脚放到凉水里。

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好舒服啊。

她的脚一样是偏胖的，脚趾上点缀着粉红色的指甲，那颜色是淡淡的粉，许蒙转头，见陈昱望着她的脚，她有些害羞，把脚向内缩缩。

陈昱忽道：“是什么染的？”

许蒙心想，太子殿下还对这些女人的玩意儿感兴趣么？

“是凤仙花，阿满和我一起染的。”

陈昱见过宫中的女人染指甲，都是用宝石或者珍稀的矿物磨成粉末，倒是没见过这种乡野染法，道：“不错，有几分野趣。”

许蒙洗完了脚这才发现一个难题，她没鞋子，再把脚塞回到靴子里，不合适吧，她纠结了半天，只听陈昱道：“你穿这双。”

许蒙低头，陈昱示意她穿木屐，木屐倒是没什么，做工很精良，可是看那个大小，应该是陈昱在车里穿的吧。

不太好吧，许蒙有些迟疑，只听陈昱道：“你若是还想穿靴子，那你下去跟着高景走到豹苑如何？”

许蒙一听，麻利地换上了靴子，道：“奴婢就穿一下，多谢太子殿下。”

许蒙端起水盆，准备往外面去，陈昱皱眉：“你这副样子出去？”

“奴婢去倒水。”许蒙后知后觉，这才发现，现在她是个女儿身，就这样从太子车驾里出去，别人该怎么看啊。

陈昱无语，他抬手按了一下手边的机关，只见身后花鸟纹饰的马车内壁有一半抽拉开来，许蒙愣住了，她有些指控意味地看向陈昱，这不是有一间内室么，为什么要让她在这里脱衣服啊，好奇怪。

陈昱装作没看到许蒙的眼神，道：“把水盆放进去吧，你的臭衣服也放进去，会有人来收的。”

许蒙趿拉着木屐，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这木屐太大了，她近乎是挪进了内室，只见小小一间房里，放着恭桶和清水，没什么味道，后面还开了一扇小门。

这便是马车上自带的恭房，许蒙把东西一放，走出来，陈昱把门关上，许蒙踩着不合脚的木屐很不舒服，只得坐到陈昱的榻上。

陈昱指了指小几上的食盘，都是些小点心，陈昱道：“你起来得早，饿了吧，吃些点心好了。”

许蒙拿了点心，就着陈昱的茶盏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