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最后她还是忍着烫,把肉咽下去了。

李樾见许蒙这样,神色有些黯然,他与自己的阿妹,果然还是生分了,不过没关系,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许蒙嘴巴烫得有点麻,道:“阿爷和阿满到哪里去了,这灯会怎么这么多人啊。”

李樾道:“灯会上人多是正常的,一会儿我们逛完了回玄武坊就好了,左右都是大人了,走不丢的,阿蒙只需要一直跟着我就好了。”

许蒙点头称是,道:“还有好多摊子没逛呢,前面可就灯展了,快,也许阿爷和阿满就在那里,今天阿爷没给我做成灯,一会儿肯定要去猜灯谜的。”

“好。”李樾自然地牵起了许蒙的手,拉着她在人潮人海中穿梭。

二人分开人浪来到金市最中心的地带,这里的这间商肆乃是大魏豪富石氏所有,每年元夜石氏就会在他家商肆门前建起花楼,上面挂着花灯,花灯底下都是灯谜,按照从下到上,灯谜逐渐变难,最上面的花灯扎得好像是一座花楼那样好看,在蜡烛的热气下,还能不断转圈,伴随着转动,能够看到流动不息的洛阳街景。

许蒙同李樾挤着,站在人群中,往上面看,眼中像是含着星星,道:“真好看啊。”

李樾含笑,“洛阳十八景便是出自石氏商肆,阿蒙,你是喜欢最上面那盏灯么?”

许蒙点点头,道:“真的很好看,若是能够带回去,叫小彘和阿苍看到,她们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洛阳的街景,能在花灯上看到,那多好啊。”

李樾原是想要给许蒙把那盏灯赢下来的,可是没成想,她提到了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同魏太子陈昱所生的孩子,李樾的脸色阴沉下来。

李樾将许蒙护在怀中,他的声音中带着诱哄,道:“阿蒙,是有点想孩子了?”

许蒙一直看着那花灯,也没看李樾,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似是出神,轻声道:“不是有一点,是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们。”

李樾滚烫的心,一点一点凉了。

他们周围其实围着几个精壮而长相普通的汉子,一看便知是这两位贵人的护卫,周围的人也见怪不怪了,从前一直战乱,现在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天下太平了,这种节日庆典就变得格外盛大,洛阳很多贵人也是要来参加的,而且不只是包个雅座在商肆,出来挤着也是一种乐趣,人嘛,就爱凑热闹。

李樾向着身边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将手中用竹筒装着的豆浆递了上来,李樾道:“你的手这样凉,快点拿着豆浆捂捂。”

许蒙将豆浆接过来,放在手里,手心微烫,李樾又道:“走吧,我在这石氏商肆里面定了位置,刚刚也着人去寻老师和阿满了,我们便在这商肆中歇脚,顺便等等他们可好。”

许蒙一听,点点头,道:“好,一会儿我可要好好看看谁能猜中最上面的灯谜,把那座最好看的花灯赢走。”

李樾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柔波都能化成水滴出来,道:“豆浆也要趁热喝,冻成冰块就喝不了了。”

许蒙点头,准备拿起手中的豆浆,喝下去,几人一边往那石氏的商肆走去,李樾的目光却定定地看着许蒙的手。

喝下去,等她再醒来,我们就在江陵了,阿蒙,我们错过的一切都会一一补上,你会是我的。

许蒙回给李樾一个微笑,毫无防备地拿起竹筒,准备将豆浆喝下去。

就是这个瞬间,一股强力搡了许蒙一把,她手上的豆浆倒了出去,正好倒在前面一个穿着锦衣狐裘的男子身上,那男子叫烫得怪叫了一声,道:“哪个竖子烫老子。”

一转头,就对上了被李樾护着的许蒙。

那男子身边的护卫立刻上来,同李樾的护卫推推搡搡,只听他们嚣张道:“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你们这群不长眼的。”

李樾脸色十分难看,看向许蒙空着的手,咬牙道:“打。”

说着准备将许蒙捁在自己怀里,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了尖利的女声,“啊,我的孩儿,你们,你们踩着我的孩儿了。”

人群乱了,李樾眼睁睁看着许蒙,就像是一朵惨红的花,一下就被涌动的人潮卷走,李樾面色焦急,大叫道:“阿蒙。”

许蒙这边叫人群差点推倒,刚想出声,却叫一只钢铁一般的胳膊勒在腰上,另一只手掐住了许蒙的喉咙。

许蒙将要出口的声音都变作了呜呜声,她脸上流下泪水,呼吸不畅,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叫什么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第33章 元夜(二)

许蒙叫那人带着恍恍惚惚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被一把掼到地上,身体接触到冰凉的地面,许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上涨红,眼中都是泪,她费劲地抬头看眼前的人。

只见面前是一条河,在月色与白雪的映衬下,水光粼粼,一个黑影正对她站着,许蒙抬手抆掉脸上的眼泪,仔细看了看,这是个穿着改良胡服的女子,长得很普通,丢到人堆里都不会被仔细瞧一眼那种,只见对方负手而立,背着光看不清神情。

“你,你想做什么?”许蒙也不是什么天真少女了,她平素虽纯良却不愚蠢,自然知道自己身份敏感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这女子怎么可能是为了钱财掳掠她。

“这位便是许孺子了?”女子道,她声音低哑得很,说话很轻,没来由地让许蒙觉得浑身发凉。

许蒙的手上握住一把雪,她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她心中默念,冷静一点,一定要冷静。

她道:“许孺子?妾着实不知什么许孺子,灯会上人多,女郎怕是认错人了。”

那女子笑了,笑声轻柔,道:“怎么会错,我家主上还等着许孺子的上元夜大礼呢?”

许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所谓的上元夜大礼估计就是她的一条小命,她大脑飞速运转,眼睛四处乱瞟,想从这绝境中给自己找一条生路出来。

那女子见许蒙的样子也生气,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袖口处掏出了一截麻绳,缓步上来。

许蒙额上都是冷汗,好好的元夜,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女子上来的时候,许蒙向另一侧一滚,手脚并用准备爬起来。

就在她踉踉跄跄起身的时候,顿时觉得头皮一痛,接着那根麻绳就套在了她的脖子上,许蒙的手抓住女子的手,她手上的指甲刚刚修剪过,却还是将那女子的手挠得鲜血淋漓。

可是当一个人的脖颈被制住的时候,他还能有多少力气呢?

许蒙脸上充血,大脑一片模糊,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生死关头,只听唰得一声,一道寒光朝着许蒙身后的女子划去,那女子迫于无奈松了手,转身逃去。

许蒙身子往下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许蒙浑身瘫软,就着那个怀抱滑到了地上,她抬手捂住脖子,剧烈地咳嗽,脸上都是泪水,把今天涂好的脂粉糊成了一团,狼狈极了。

许蒙呆滞地望向虚空中某一处,像是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