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烛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现在不仅是咳嗽,不知怎的,还害了头疼的毛病。”
银烛还要再说,忽然瞥见小婉玉拉着乳母的手走了过来。
她怕这话吓到婉玉,便没有再说下去。
“小玉。”裴清殊见了小女儿,瞬间将其他事情都抛诸脑后。
他蹲了下来,伸出手对着婉玉,极温柔极温柔道:“到父皇这里来。”
婉玉聪慧,十个月会说第一个字,现在才一岁半,就已经能说一些简短的话了。至于听懂大人们所说之言,更是完全不成问题。
听了裴清殊的话,她便撒开乳母的手,迈着小短腿朝裴清殊走了过来,一头扎到父亲的怀中。
裴清殊心中一暖,抱起怀中娇软的小人儿。
“父皇来啦。”
裴清殊笑得温柔:“是啊,有没有想父皇?”
他哄着婉玉玩儿了好一会儿,娴贵妃才终于转醒。
可是见到裴清殊来,她不仅不高兴,竟还颇有几分慌张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裴清殊放下女儿,让乳母将她带了出去,这才问向娴贵妃。
“皇上要来,也不通知一声。既然来了,也不让人叫醒臣妾。”娴贵妃颇有几分懊恼地说道:“臣妾还未梳洗过呢。”
“不用担心,这样也是美的。”裴清殊笑笑,伸手在她脸上一捏,“柔软细腻,洁白无瑕,宛若美玉”。
娴贵妃被他夸奖,却不领情,反倒转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我不理您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裴清殊无奈道:“朕听你身边的丫头说,你近日还添了头疼的毛病?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这么大的人了’,这么大是多大?”娴贵妃完全没听到后半句似的,“皇上有了新人,就嫌弃妙珠老了是吗?”
“别瞎说,朕问你话呢。”裴清殊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你别逃避朕的问题。”
娴贵妃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皇上多虑了,臣妾没事,不过是不小心吹了风,才会有些头疼罢了。”
“当真?”
见娴贵妃点头,裴清殊便稍稍放下心来,没再追问下去。
“朕今日来,除了探望你之外,还要同你说一件事。”裴清殊看了看左右,确定四下无人,方低声说道:“最早今年,最迟明年,大齐和匈奴恐有一战。”
在此之前,外界从未有过即将开战的说法。娴贵妃听了之后,不由吃了一惊:“皇上要主动出击匈奴吗?可是现在……”
“不是大齐主动,而是北夏。”
“北夏?”娴贵妃虽然好奇此等机密之事裴清殊是如何得知的,不过她并没有多嘴问不该问的东西,只是看向裴清殊,等他把他要说的话说完。
“是。北夏现任单于狼子野心,早有侵略大齐之意。先前是朕多方设计,方才为大齐争取了几年的时间。如今大齐多地受灾,北夏若想吞并大齐的话,对他们来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娴贵妃轻轻皱了皱眉:“皇上,军机大事,臣妾不懂,不知您为何突然和妙珠提起这些事情?”
“朕是想提醒你,韩歇恐为内鬼。他的妹妹,也就是侍奉太后的那个女官,恐怕也不单纯。先前你拒绝了与英国公合作,害得他们险些败露,他们一定非常恨你,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先前婉玉的事情,表面上是容氏所为,可保不齐背后与他们也有关系。”
“妙珠明白了。不过,那个韩女官入宫也有一段时日了,为何皇上现在才想起将这件事告诉臣妾呢?”
“之前是有朕护着你们,不过接下来……若是当真开战,朕必定忙于战事,甚至御驾亲征,恐怕顾不上你们。”
“御驾亲征?”今日裴清殊告诉她的事情实在太多,娴贵妃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皇上,这些年您也扶植了不少武将,何须御驾亲征,这样危险呢?”
“御驾亲征,往往能鼓舞士气,出奇制胜。不过如你所说,现在朝中还有不少武将,暂时不需要朕亲自出征,不过以防万一罢了。”
裴清殊见娴贵妃眉心微蹙,面露倦色,便知自己今日说的太多了。
“妙珠,你还在病中,朕就不叨扰你了,好好歇息吧。”裴清殊伸出手,摸了摸她乌黑的长发,“你可一定不能有事。”
娴贵妃拉住裴清殊的手,认真道:“皇上也是。”
……
自打裴清殊去了杜若那里一次之后,杜若便重新开始在宫中行走起来。
除了同祺贵人交好之外,杜若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傅太后所在的慈安宫。
傅太后向来喜欢热闹,偏生杜若的鬼主意最多。是以短短数日的时间里,杜若便成了慈安宫的座上宾,和傅太后相处得十分融洽。她们好到就连裕贵妃这个傅太后的亲侄女,都有几分嫉妒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后,杜若的父亲杜宾正式晋升为山东总河。傅太后听说之后,便下了懿旨,以她父亲救灾有功之故,亲自晋封杜若为宓贵人。
毓秀宫里,魏僖嫔恨恨地说道:“本以为这个杜若惹恼了皇上,已是死定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巴上了太后,真是可恶!我在宫里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太后亲自给谁抬位份呢!”
“僖妹妹稍安勿躁。”谢嘉妃不缓不急地说道:“就算太后给她晋了位份又如何?不过是个贵人而已,和妹妹你还差着一截呢。而且她这位份,不是皇上晋的,而是太后晋的。若不是娴贵妃近日里病了,恐怕她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呢。”
“可她生得如此貌美,总让我觉着是个祸患……”魏僖嫔不放心地说道:“现下是因为灾情,皇上不肯看她跳舞,所以才没像她刚进宫那会儿宠着她。若是等灾情控制住了,她又跳起那等艳舞来迷惑皇上,那可如何是好啊?”
谢嘉妃近日新得了只雪白的猫儿,此时那猫儿正乖顺地趴在她怀中,任她抚弄:“妹妹放心,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必要之际,我自有办法让这个杜若再也蹦跶不起来。”
魏僖嫔不禁好奇地追问起来,不过谢嘉妃却是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
就在大齐尚未摆脱旱灾的阴影之际,雍定六年五月,山东巡抚耿志专奏报,山东某县流民成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且势力日渐壮大,成立“斧头帮”,公然与朝廷对立。山东驻军为维持境内治安,十分分散,一时无力抵抗,故请朝廷派兵支援。
裴清殊闻之震怒,赶忙下令,命毅亲王亲自带兵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