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语带嘲讽地说道:“你冒险到我这里来,莫不是就为了说这些风凉话的?”
“当然不是。我来,是想问问您,上回我同您商量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先别忙着拒绝我,您要是没想好,就等您想清楚了,咱们再说。”
四皇子不假思索、毫不客气地说道:“这还需要考虑么?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没有在皇上面前告发你!真不知道你怎么还敢来找我!”
“哈哈!正是因为,您没有告发我,我才敢来的啊!”
四皇子一愣,有些错愕地看向黑衣人。
“这就说明,我的话,您还是听进去了。”黑衣人颇为得意地笑道:“您心里,也是认同的,对不对?”
“不,不可能,十二弟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四皇子坚定地说道:“当初叶氏设计我和逍儿的时候,十二弟远在江南,他怎么可能参与其中?而且后来十二弟回京之后告诉过我,他曾经先后给我写了两封信,提醒我有人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可是都被叶氏的人给拦住了。”
“四殿下,您知道,您为什么,会在皇位之争中落败么?就是因为,比起裴清殊,您实在是太单纯、太直接、也太信任他这个弟弟了。”那人的语速极慢,却十分具有感染力,“您真觉得,他能当上太子,成为最后的赢家,只是因为运气好吗?您有想过,当初,他假装做您的左膀右臂,只是为了利用您,以便自己登上皇位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四皇子突然大怒,将书桌上的东西猛得一扫而落。
那人却毫不畏惧地说道:“您这个从小就护着他的哥哥,不仅被他抢走了帝位,到头来,连一个郡王之位都得不到,还要远走他乡,去做得罪人的苦差事,您真的甘心吗?他连一个‘福’字,都吝惜着不肯赐给您,您还能指望他什么?”
四皇子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却是不说话了。
黑衣人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了,便叫老四好好想一想,自己则先退了出去。
那人走后,老四刚要松一口气,谁知那黑衣人竟然去而复返,对着老四笑着说道:“对了,差点忘了给您拜年。祝您……”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漆黑的砚台飞了过来。
“快滚吧!”
老四极其不耐烦地说道。
……
新年伊始,各宫妃嫔家中的亲眷,也都进宫来拜年、请安。
皇后家中来的是皇后的母亲姜氏,还有皇后的嫡亲姐姐。
至于恪靖侯府那边的宋家人,皇后一律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一个都没有见。气得淮阳大长公主连年都没有过好,天天在家里骂宋尧一家净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池实在听不下去,就劝说了母亲几句。
结果淮阳大长公主直接指着鼻子骂他:“呵,你现在是了不起了。皇上正月初一,还‘指名道姓’地给你赐了福字呢!看来我们宋家庙小,是容不下你了。你要是想像你七叔他们那般自立门户,就趁早收拾东西走人,少在这儿对本公主指手画脚的!”
大过年的,宋池被母亲这般冷嘲热讽,不由双拳紧握,心中十分不好过。
可他身为人子,顶多只能像之前那样规劝父母。
除了这样之外,他还能像淮阳对他一样骂回去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传出去之后,他这阁臣还要不要做了?
好在淮阳大长公主虽然嚣张跋扈,恪靖侯却不糊涂。听妻子这么说话,他赶紧站出来为宋池说了几句好话。
谁知淮阳听了之后,却是更加生气了:“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是吧?你们真当换了皇帝,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大长公主当回事了是么?我现在就进宫找太上皇评理去!”
然而叫淮阳大长公主感到十分意外的是,她还没进宫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过去太上皇十分敬重她这个仅存的皇姐,所以给过淮阳特权,允许淮阳随时“回宫”。
淮阳本就心气不顺,现在在宫门口被人这么一拦,淮阳只觉十分丢脸,大声叫嚷着要面见太上皇。
结果淮阳等了半天,没等来太上皇的传召,却等来了一个令她傻眼的消息——
今日一早,太上皇已经带着林太后和乐仪长公主,出发前往河北行宫去了。
太上皇离京,竟然连通知都没有通知她一声,可以说是完全没把她这个皇姐放在心上了。
淮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现在她也不用问是谁不让她进宫的了,这还用问么?
定是新帝下了禁令,不再准许他们这些人无诏入宫了。
裴清殊虽然年轻,淮阳又是长辈,但以她和裴清殊接触的经历来看,这位少年天子可比老皇帝难糊弄多了。
所以淮阳就算是心里再憋屈,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灰溜溜地回到了恪靖侯府,再也不提找太上皇评理的事儿了。
现在她才算彻底明白,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第26章
最叫淮阳大长公主感到气愤的是,就在她这个尊贵的大长公主被拦在了宫门之外的时候, 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马车看起来很普通, 上面没有任何显赫家族的族徽, 可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妙龄女子, 却是毫无阻碍地迈进了宫门。
淮阳大长公主冷眼瞧着,只见那一个个刚才还对她横眉冷对的侍卫们,竟都对那女子毕恭毕敬。她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那少女是钟娴妃的妹妹,钟家的二姑娘。
“什么东西!”临走之前,淮阳大长公主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襄乐宫里, 娴妃听说自家妹妹来了, 忙道:“快请。”
钟二姑娘虽是庶出, 但娴妃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姐妹俩的关系就很好。
等钟二姑娘向娴妃行完礼、拜完年之后,娴妃便问:“怎么不见母亲?”
钟二姑娘慢条斯理地说道:“母亲突然病了,需在家中静养。”